一位獄警點亮了燈火，典獄長向牢房里看去，十三號牢房的囚犯正舒服地躺在床上張嘴打鼾。正當他們查看時，刺耳的尖叫聲又傳了過來，是從樓上傳來的。典獄長的臉色發(fā)白，趕緊到樓上的牢房去。十三號牢房正上方，位于四層的四十三號牢房里，有個囚犯畏縮在角落里。

“什么事？”典獄長問。

“感謝老天，你可算來了?！鼻舴笡_到牢門的欄桿前叫著。“出什么事了？”典獄長再問。他打開牢門走進去。囚犯跪倒在地，緊抱住典獄長的腿。他臉色蒼白，眼睛圓睜，不停地發(fā)抖，用冰冷的雙手抱住典獄長?！鞍盐遗鲞@間牢房，求你讓我出去?！鼻舴笐┣笾?。“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典獄長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拔衣牭绞裁绰曇簟裁绰曇簟鼻舴妇o張地望著牢房四周?！澳懵牭绞裁?？”“我──我不能告訴你，”囚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接著歇斯底里地喊叫：“讓我出去！幫我換間牢房，任何一間都好，就是不要這一間?！?/p>

典獄長跟三名獄警交換了一下眼神?！斑@個家伙是誰？他被判了什么罪？”典獄長問。“約瑟夫 巴拉德，”一位獄警說，“他被控向一位女士的臉上潑強酸，那位女士后來因此死亡?！薄翱墒蔷?jīng)]有證據(jù)，”囚犯喘著氣說，“他們沒有證據(jù)。求你給我換個房間?！鼻舴溉耘f抱著典獄長，典獄長用力把他推開。他看著那個可憐的犯人，那人就像孩子一樣，被某種東西嚇壞了。“聽著，巴拉德，”最后，典獄長說，“如果你聽到什么聲響，我要知道那是什么。告訴我?！薄安?，我不能?！鼻舴溉钥迒手槨！奥曇魪哪膬簛淼?？”“我不知道，每個地方都有，我聽到了?！薄笆鞘裁矗渴裁礃拥穆曇?？”“求你不要問我?！鼻舴笐┣笾?。

“你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钡洫z長嚴厲地說?！罢f話聲──但不是人類的聲音。”囚犯邊哭邊說。“說話聲？不是人類的？”典獄長聽迷糊了?！奥犉饋碛悬c含糊不清……遠遠的……幽靈似的。”囚犯解釋。“是從監(jiān)獄內(nèi)還是監(jiān)獄外發(fā)出來的？”“我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就在這里，到處都聽得到，到處都有?！?/p>

典獄長花了一個多鐘頭想搞清楚，可是巴拉德非常固執(zhí)，不肯透露其他信息，只是不斷懇求把他換到另外一間牢房去，不然就要派一個獄警在這里陪他直到天亮。典獄長斷然拒絕了這些要求。

“聽好了，”最后，典獄長說，“如果我再聽到你亂叫，我就把你關(guān)到隔離室去。”

說完，典獄長轉(zhuǎn)身離去，但仍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巴拉德在靠近牢門處呆坐到天亮，那張因恐懼而發(fā)白的臉壓著柵欄，眼神空洞地凝視著空中。

當天，也就是思考機器入獄的第四天，他看起來快活得很，大多數(shù)時間都站在窗口向外望著。他繼續(xù)從窗口丟出一塊碎布給警衛(wèi)，警衛(wèi)立刻撿起來拿去給典獄長。上面寫著：“只剩三天?！?/p>

典獄長對看到的字句絲毫沒有感到驚奇。他知道思考機器的意思是說他的獄期只剩下三天，這個字條有點像是在自吹自擂。但是讓他感到不解的是，字條是怎么寫出來的？思考機器又從哪里找到一塊碎布？用什么東西寫的？他仔細檢查碎布。那是塊白布，是種質(zhì)地很好的襯衫布料。他將這塊碎布跟以前收到的那塊布片，以及他從思考機器身上沒收來的襯衫相比，這片不是從同一件襯衫撕下來的，但顯然是同等的好質(zhì)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