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沃爾特 希伯特提問的時候,約翰十分肯定他從辦喪事的人手中接過這張紙條,就直接去了珀西瓦爾先生的房間。
“‘他當時一個人,’約翰說,‘我把紙條給了他,他瞟了一眼,然后就露出十分詫異的神情,但他什么也沒說,我也就離開了房間?!啊阏f你認得就是你主人頭一天簽字的那張紙條,你怎么能這么肯定呢?’希伯特先生問道,觀眾屏住了呼吸。我這時在人群的縫隙里觀察證人的神情。
“‘對我來講,這張看起來和頭一天的那張一絲不差,先生,’約翰回答說,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那你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嗎?’“‘沒有,先生,肯定沒有?!啊^一天的那張你看過內(nèi)容嗎?’“‘也沒有,先生,只看到了我主人的簽名?!啊簿褪钦f,你只是根據(jù)紙條的樣子,就斷定這張和頭一天的是同一張?!啊@看上去明明就是同一張嘛,先生。’約翰還是堅持己見。”
“你看,”角落里的老人略顯激動,他從大理石小桌的那邊把身
子傾過來,接著說,“布魯克斯 默里的律師認為事情是這樣的:布魯克斯先生立了一份遺囑,不知道為什么藏在枕頭下面,然后遺囑掉了下來,就像約翰 奧尼爾說的那樣,他把它交到了珀西瓦爾 布魯克斯先生的手中。但珀西瓦爾先生毀掉了這份,并偽造了一份假遺囑,把布魯克斯先生的百萬家產(chǎn)都留給了自己。對于這位愛爾蘭上流社會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來說,即便他年少的時候曾經(jīng)劣跡斑斑,這也是一個很糟糕又極為大膽的指控。
“所有的觀眾都被他們所聽到的指控嚇著了。我聽到身邊有不少嘀嘀咕咕的議論,看來公眾至少并不支持默里 布魯克斯先生對他哥哥的大膽指控。
“但約翰 奧尼爾還沒有完成他的證詞呢,沃爾特 希伯特也要抖點小機靈。他拿出了一張紙條,就是珀西瓦爾 布魯克斯認證過的那張遺囑,問約翰 奧尼爾還能不能認出來。
“‘當然可以,先生,’ 約翰毫不猶豫地說,‘這就是他們在我主人枕頭下發(fā)現(xiàn)的那張紙條,也就是我立刻交給珀西瓦爾先生的那張。’“然后,希伯特打開這張紙,讓證人看仔細。
“‘現(xiàn)在,奧尼爾先生,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簽名?’“約翰辨認了一會兒,然后說:‘對不起,先生,’掏出了眼鏡,仔細地戴好,又細細地觀察那張紙。然后,他費解地搖了搖頭。
“‘這不太像是我寫的,先生,’最后,他這樣說。‘就是說,’他想要進一步解釋清楚,‘這看起來很像我的筆跡,但我覺得它不是。’“就在那時,珀西瓦爾 布魯克斯先生臉上露出了一絲表情,”角落里的老人靜靜地說,“那表情讓我看透了整件謎案,老布魯克斯先生的病,然后就是遺囑,還有帕特里克 韋瑟德先生之死。
“我只是不理解,為什么這些經(jīng)驗豐富的律師們,雙方的律師都算在內(nèi),竟然沒一個能像我一樣得到這條線索,還繼續(xù)高談闊論、喋喋不休、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將近一個星期。直到最后,他們得出了一個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篤定的結論――這個遺囑是偽造的,還是一份粗制濫造的白癡偽造品。約翰 奧尼爾和派特 摩尼兩位證人都斷然否認那上面的簽名是他們的。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那上面老布魯克斯先生的簽名竟十分真實。
“還有一個非常奇怪的事實,毫無疑問幫助了這位偽造遺囑者一個大忙,讓他能盡快完工。那就是,律師韋瑟德先生顯然意識到老布魯克斯先生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沒有像平常那樣找出他專用的、特殊的文件紙,而只是用那種隨便在哪個地方都能買到的普通表格紙立的遺囑。
“當然,珀西瓦爾 布魯克斯先生斷然否認這個可怕的控告。他承認父親去世后的那天早上,管家的確帶著一份文件來找他。然后,他的確瞟了一眼,看到那是一份遺囑,他感到很驚詫。他申明,他驚訝的原因和遺囑的內(nèi)容沒有一丁點兒的關系,因為他當時早已知道父親會這樣立遺囑。他驚訝只是因為他父親的遺囑應該由韋瑟德先生保管,父親的這些事物一直都由他處理。
“‘我只是粗粗瞄了一眼簽名,’他的聲音非常平靜和清晰,‘你要知道,我根本想也沒想那會是個假遺囑,我父親的簽名被模仿得惟妙惟肖,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簽名不是他的。至于另外兩位證人的簽名,我以前就沒有見過。我把文件交給巴克斯頓和莫德兩位律師,我的事物一般由他們兩個處理,他們向我確認這份遺囑合乎規(guī)范?!坝腥藛枮槭裁此麤]有把遺囑交給他父親的律師,他這樣回答:“‘原因很簡單,就在我拿到遺囑的半個小時之前,我從報紙上讀到帕特里克 韋瑟德先生頭天晚上被謀殺了。希伯特先生倒是韋瑟德先生的搭檔,可我個人并不認識他?!霸诖酥?,圍繞這份重要的文件,有許多專家鑒定了死者的簽名,并發(fā)表了意見。這些意見非常統(tǒng)一,只不過進一步證實了先前的懷疑。那就是這份一九○○年十二月一號簽署的遺囑是偽造的,所以那份一八九一年的遺囑才生效,在那份文件里,默里 布魯克斯先生是唯一的遺囑執(zhí)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