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是誰?
“蘭嫂,你不要嚇我們,飯館里沒有人啊,陳雪你說呢?”楊暢顫顫地說。
我搖了搖頭:“飯館里除了我們?nèi)齻€之外的確沒有人啊,你說誰在吃東西?”
蘭嫂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說:“你們看不見的,只有我一個人看得見。呵呵,不過有什么關(guān)系?最苦的日子我也熬過,眼前又算得了什么?你們走吧,這家飯館已經(jīng)不干凈了,你們以后不要再來了。我不想你們出事?!?/p>
我和楊暢面面相覷。
可是突然,蘭嫂瞪大了眼睛。她的目光四處張望著,我們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卻依然什么都沒有,這場面叫我和楊暢毛骨悚然。
“都走了,真的都走了!全部都走掉了!”蘭嫂欣喜若狂地叫起來。
老公公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進(jìn)來,蘭嫂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孟公,我就知道,找你一定有用,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把他們趕走了。他們要是再在飯館里呆下去,我遲早會瘋掉的?!?/p>
“等一下,蘭嫂,你說的他們究竟是誰???”楊暢按耐不住地問。
孟公推開蘭嫂,哼了一聲:“你們很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們,剛剛這個飯館里,坐滿了十五年前東區(qū)燒死的亡靈?!?/p>
孟公的皮膚很黑,滿臉皺紋,臉上疙疙瘩瘩的,顴骨很高,嘴角下垂,佝僂著脊背,非常明顯的四白眼。他瞪著我們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我和楊暢被他一臉的煞氣嚇得倒退了一步。
“開……開什么玩笑?”楊暢回過神來,拍著胸口說道。
“是真的!”蘭嫂喊道,“你們看不見,但是我看得見,我……”
蘭嫂似乎想告訴我們什么,可是她突然停住,望向老公公。
“說呀,說給他們聽?!泵瞎鏌o表情地對她說。
“可是孟公你不是說,叫我不要把這件事說給任何人聽嗎?”蘭嫂疑惑道。
“我自有道理,你盡管說吧?!?/p>
孟公一個人坐到了角落的位置上,摘下脖子上的佛珠,低頭念起來。
蘭嫂把我們拉到另一張桌前坐下,說起了這些日子來的遭遇―――
“那天像往常一樣,我早早醒過來,燒水開門做生意。
天氣很不錯,又是周末,我想客人應(yīng)該會很多。可是一個早上,一個中午,竟然沒有一個客人,直到晚上才來了零星幾個人,匆匆吃完就離開了。
從那時候起,我的右眼皮就開始跳,跳得非常厲害,心也很慌,隱隱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
不祥的預(yù)感加上生意清淡,我早早關(guān)了店門上床睡覺。
可是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死去丈夫的臉在我的腦海中反復(fù)閃現(xiàn)。我明明早已忘記他的長相,可是那天卻清晰地想了起來,好像他就在我的面前。
這時候樓下傳來砸門聲,我立即跑到門口。畢竟我一個單身女人居住,警惕心比一般人高得多,小心翼翼地問是誰。
“我們很餓,想吃東西?!遍T外有聲音這樣回答我。
我偷偷透過門縫向外望,看見外面站著很多男人女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人。
我當(dāng)時樂壞了,想著今天總算有了大生意,馬上就開了門。
一開門我就嚇暈了!
那些根本不是人!我從門縫偷看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這樣,可是一走進(jìn)飯館他們卻全都變得面如死灰,只有頭正常,從脖子以下都好像被焚燒過似的,每個人的身體都?xì)埲辈蝗?/p>
他們一起盯著我,嘴巴里重復(fù)著要東西吃,好像他們保留著完整的頭部就是為了到我的飯館來吃東西。
我當(dāng)時想拔腿逃走,可是飯館就是我的命??!沒有了飯館,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當(dāng)時我就豁出去了,他們要吃,我就給他們做飯好了,只希望他們吃了,就快快離開。
我做了滿滿幾桌子菜,他們就不再看我了,可是也不吃東西,死死地盯著飯菜,仿佛這樣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