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窗外。”
一早醒來,我拉開窗簾叫楊暢過來看。
最近幾天,清水鎮(zhèn)更加異常了。剛開始只是早晨霧氣彌漫,可是現(xiàn)在全天都籠罩在濃霧中,一天比一天嚴重。
今天是蘇云下葬的日子,蘇妮依然下落不明,浴場也沒有開張。
外公和小舅舅整天在外面跑,到處找蘇妮。
我和楊暢幫著大舅媽忙里忙外,也總算把蘇云的后事辦得妥帖了。
“沒想到這次來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本來我們是為了結婚才過來的,結果卻變成這樣?!?/p>
“不要胡思亂想,等蘇云的葬禮結束,找到蘇妮,我們就回城舉行婚禮?!睏顣硰暮竺鏀堉业募绨?,柔聲平撫我的不安。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蘇妮不是說‘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人,大家都得死’嗎。那位老公公也說過,小孩子的亡靈已經(jīng)抓住了我們的腳,現(xiàn)在離開清水鎮(zhèn)也是死路一條?!?/p>
“不會的。”楊暢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自己,“事情的真相不是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嗎?浴場之所以出現(xiàn)小孩子的亡靈,是因為蘇云的孩子死得凄慘,現(xiàn)在他向母親復了仇,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
“真的告一段落了嗎?親手殺死那孩子的是蘇妮,蘇妮現(xiàn)在是不是也遭到毒手了?”
“蘇妮不是離開浴場了嗎?孩子的亡靈在浴場,她逃走了就不會有事的?!?/p>
我點了點頭,和楊暢緊緊擁抱著,給對方溫暖和信心。
蘇妮說“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人,大家都得死”,她說的不是“他”,而是“他們”;孟公也說“小孩子,不止一個,蘇家浴場到處都是小孩子的亡靈”。
不止一個!是的,我感覺到真的不止一個。
可是我寧愿抱著僥幸的心理,相信噩夢已經(jīng)結束。
蘇云的葬禮是土葬。葬禮舉行得非常低調(diào),畢竟死得那么慘,誰也不愿意再把事情搞得沸沸揚揚,留人話柄。
儀式舉行到下午,現(xiàn)場的氣氛十分壓抑。
大舅媽幾次哭得暈過去,外公和小舅舅低著頭,表情沉痛。
來的人很少,幾個蘇云曾經(jīng)的同學,還有浴場的工人。
到了傍晚的時候,蘭嫂帶著孟公過來了,向我們鞠了躬,我們還了禮。
孟公悄悄把我和楊暢拉到一邊:“你們現(xiàn)在走得開嗎?我想跟你們談一談?!?/p>
我們跟著孟公一路東行。清水鎮(zhèn)東區(qū)和西區(qū)的交界處,一座裝飾得類似佛堂的平房小屋上掛著金字招牌,寫著―――“神公堂”。
蘭嫂先回飯館了,我和楊暢進入神公堂,四處顯示著怪異和靈氣。
墻壁上掛滿了鬼神畫像,墻邊倒豎著許多掃帚,主臺上供奉的是太上老君像,周邊一盞盞小小的燭臺,屋子正中間擱著一張方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佩玉、紅絲線、古錢、八卦,還有一些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四周彌漫著檀香味,聞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事態(tài)比我想像中更嚴重,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有感覺了吧?蘇云這丫頭絕不是自殺,而是鬼殺?!蔽覀儑阶雷潞?,孟公便揚著他皺巴巴卻非常有威嚴的臉說道。
我和楊暢怔怔地望著他。
我故作平靜地接過話來:“孟公,不管是自殺還是鬼殺,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已經(jīng)得知了蘇云的過去,她曾經(jīng)做過一件錯事,一個小孩子因她而死。楊暢上次跟你提過,我在浴場見到小孩的亡靈,就是那個孩子。所以蘇云的死也可以說是一種報應,她已經(jīng)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了代價,一切都結束了?!?/p>
“是嗎,你真的認為一切都結束了嗎?”孟公笑得很怪異。
“不然呢?”我反問。
“要我說,蘇云的死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用不了多久,很多人都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泵瞎珦u著頭,目光突然犀利起來,“這樣下去,清水鎮(zhèn)將會血流成河,我們必須趕在悲劇發(fā)生之前加以阻止。孩子,我需要你們的協(xié)助,而你們也只能協(xié)助我,因為大家都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