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楊暢,那個小男孩,他穿著夏季的白色運動服……”
楊暢的聲音都變啞了:“那個女子的背影,怎么看都像……都像……”
他說不下去了。當然說不下去,因為他想說的人正是蘇云,已經(jīng)慘死了多天的蘇云!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幻覺!
可是,除了蘇云的那個孩子,誰還會在冬季的深夜穿夏季運動服出門。
越看,就越像他們兩個。
我跟楊暢都快僵硬成木乃伊了,我的心臟幾乎要麻痹了。這個時候,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門外三個穿著黑色大衣、裝扮得一模一樣、連走路的姿勢都一致得如同三胞胎的男人排著隊走了上來。
這場景根本就是剛才前座女學生的靈異故事嘛!
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做的是和楊暢一起馬上跳下車逃走。
可是我的雙腳已經(jīng)不聽使喚,楊暢也是一樣,眼看著車門慢慢地關(guān)上。我有一種感覺,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和楊暢生存的希望就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等待我們的將是比剛剛的夢可怕一千倍一萬倍的遭遇。
說到遲那時快,身邊猛然跳起一個人。
真的仿佛靈異故事的重演一般,隔一條走廊坐著的老頭撲過來一把抓住我,我也及時地抓住了楊暢。在老頭奮力的拉扯下,我們一起向車門沖去,在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下了車。
腳踩在土地上的一剎那,我和楊暢的臉正巧同時對著窗戶,蘇云和穿白色運動服的小孩一起轉(zhuǎn)動脖子向我們望來。那姿勢非常詭異,他們的身子依然直直向著前方,可是隨著巴士的行駛,他們的頭向我們轉(zhuǎn)過來:先是30度,60度,90度,最后轉(zhuǎn)成了180度,青綠的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66路巴士向前駛?cè)?,漸漸消失在遠方。
我和楊暢這才松了口氣,身后卻傳來了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
“現(xiàn)在,沒有人跟我搶了?!?/p>
拉我們下車的老頭緩緩回過身來,露出笑容。他滿臉插著破碎的玻璃,紅得發(fā)黑的血從臉上慢慢流下來。
“呀啊啊啊啊―――”
我和楊暢沒命地向前奔去,風瑟瑟在耳邊作響。
“我救了你們的命,你們的命是我的……回來,回來陪我?!崩先说穆曇舨环胚^我們,近在耳側(cè),似乎不管我們怎么跑,都逃離不了他的手掌心。
“怎么辦?”我處于瀕臨崩潰的邊緣向楊暢問道。
“我攔著他,你快跑!”
“不要!”
我甚至來不及阻止他,他已經(jīng)飛速轉(zhuǎn)身向身后追趕我們的老人撲去。那老頭的身體落地的聲音,就像破舊發(fā)硬的棉被褥。老人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突然“分解”出又一個一模一樣的身體,如光般穿過楊暢,繼續(xù)向我追來。
“陳雪,你快點跑??!愣著干什么?”楊暢回過頭向我聲嘶力竭地吼叫。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態(tài),他應(yīng)該比我更害怕才對,可是卻什么都豁出去了,只為了要保護我。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丟下他一個人跑嗎?我怎么可以!
“妖怪!我跟你拼了!”我頓時紅了眼。
老人瘋牛般向我沖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的勇氣,我迎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觸手可及的皮膚如魚鱗般冰冷粗糙。我再也管不了許多,只顧著死命勒他的脖子,瘋狂喊叫:“為什么要找上我們?我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為什么要害我們?”
老頭那張恐怖的臉整個暴露在我的面前??墒峭蝗婚g,我感覺沒有那么害怕了。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這就是我全部的念頭。我甚至忘記了,他本來就是個亡靈,又怎么會被我掐死。
奇怪的是,老頭對我的舉動絲毫沒有反抗,甚至不再動了。他的眼睛向外凸起,舌頭也越伸越長,像蛇似的,最后那舌頭竟然開始向上卷曲,眼珠子猛然掉了下來,落在舌頭上,那真是叫人作嘔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