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垣構(gòu)造上的那56口井。這是余秋里為了繼續(xù)論證松基三井的出油是否真的穩(wěn)定和高產(chǎn),更為的是確定松遼是否真的存在大油田。
“老康,應(yīng)該再派技術(shù)力量往那兒去,只有吃透吃準那邊的地下情況,我們才能決定行動決策?!庇嗲锢锛鼻泻徒箲]地一次次找來康世恩,催促他調(diào)集更強的力量到松遼那邊去。于是康世恩迅速把石油部幾位技術(shù)“大將軍”張俊、翁文波、李德生、童憲章等全部派到松遼前線,與已經(jīng)在那兒的張文昭、楊繼良、安啟民、武依民及從蘇聯(lián)留學歸隊的胡見義、崔輝、李葆青等匯合,展開技術(shù)評估松遼的“偵察尖刀行動”。這些技術(shù)專家來到前線后,分組行動,有合有分地死死盯住每一口勘探井的鉆探進展,一有情況,立即匯聚一起研究分析。
即便如此布局,余秋里仍然不很放心。1959年12月26日將軍部長風塵仆仆地踏上了松遼大地。也許誰也無法理解日理萬計的他,為什么在本年度只剩下最后幾天的時間,還要趕到那個遙遠的北國?
將軍到底在想什么呢?
將軍一路默默不言,只有那雙明熾的眼睛透過蘇式嘎斯吉普車窗口,在尋覓、在探究、在思考他眼前的這塊陌生而充滿神秘感的黑土地。
呵,這就是松遼,廣袤無垠,一展平川,舉目無邊;呵,這就是松遼,白雪皚皚,滾天銀裝。一個連一個的水泡子像一面面巨大的鏡子,在陽光下格外耀眼……而在幾千萬年前,這里曾是草木茂密、鳥飛雀歡、魚蝦滿塘、玉珊碧翠、獸畜同樂的水澤天國呀!
太美了!美得透心,美得刻骨,美得熱血騰升。
但也太蒼涼了!蒼涼得叫人恐懼,叫人寒顫,叫人呵嘆。
嘿哈哈哈!這就是我們的北大荒!將軍突然一陣放縱的大笑。那笑聲驚得近處的一群黃羊躥著躲閃,逃之夭夭……松遼,以其原始的質(zhì)樸和寬闊的胸懷,第一次迎接了我們的將軍部長。
“真他媽的冷噢!”司機一次次嘆息,一次次呵氣--從他嘴里呵出的氣,如同白色的狗尾巴,又忽兒消失得影跡無蹤。
毛領(lǐng)軍大衣里的將軍部長則露出頭,朝司機笑笑,然后舉起右手,來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摘下頭上那頂綠呢軍帽,朝自己的臉上扇起來!
“部長你還熱?。俊彼緳C驚叫起來。
部長又是一陣爽朗朗的大笑,說:“熱!就是熱!”
司機疑心重重地瞅了一眼將軍那個光光的頭顱,可不,毛聳聳的發(fā)根里竟然有晶瑩在閃動!
熱!哈哈哈!這零下幾十度的冰天雪地里,誰能言熱?惟有大將軍斯人也!
“嗄嚓嚓--”突然,吉普車前的輪下響起一聲冰裂,于是四周的冰天雪地猶如一塊電極板,頓起一串奇妙而悅耳的聲音,一直傳至天邊……怎么回事?司機驚得目瞪口呆。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大地仍然白雪茫茫,連天接地……“嘿嘿,你們沒有往前看嘛!看,那邊是什么?”將軍部長笑嗬嗬地抬起右手,指指略偏西向的前方。
“哎,快看!紅旗!”司機驚呼。他的眼前,一面鮮艷的紅旗分外醒目的在雪地里招展……“是是,還有鉆塔!我們的隊伍呀!”秘書也看到了:一尊聳立在天地之間的鋼鐵鉆塔……“加速!上我們的井臺去!”將軍部長把右臂奮力地向前一揮,像當年帶著紅軍縱隊飛越雪山草地。
吉普車的四輪后頓時濺起一片雪浪……“到了到了!葡萄花7號井!”在北京很少有笑聲的將軍部長,今天格外高興,尤其見了自己的隊伍,笑嗬嗬的臉沒換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