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我們種的玉米和大豆長得怎么樣！”一天，余秋里換上一件干凈的中山裝，嘴里叼著“大中華”，對剛從施工現(xiàn)場回來的康世恩說。

康世恩一看這陣勢，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啊，秋高氣爽，清風習習，好舒坦喔--遙望遍地金色的玉米地和收獲在望的大豆，兩位會戰(zhàn)最高指揮官會心地笑了：自種的莊稼要進倉了，會戰(zhàn)的困難期行將結束！

“不容易啊！可竟然給我們走過來了！”康世恩用右手的食指扶扶眼鏡，滿眼自豪地看著余秋里，說：“不知為什么，這幾天我腦子里一直冒出你當時在會戰(zhàn)開始時說過的一句預言……”

“嗯？什么預言？”余秋里將目光從莊稼地里收回，有些驚愕地問。

“你說過，你準備這次大會戰(zhàn)付出五六千人的生命?！?/p>

“可是我們沒有呀！”余秋里爽朗地一笑，右手做了一個很少有的甩手動作，又像剛吃過蜜糖的孩兒，開心自在地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后立正身子，右手叉在腰間，舉目凝視著遠方。

“是啊，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更感覺我們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康世恩這會兒想當詩人，他想抒發(fā)自己心頭久積的那火山般的豪情。但他不是詩人，他是石油專家，石油工業(yè)的指揮大家，他因此只抒懷這樣的詩情：“看來我們的大慶會戰(zhàn)將從困境中全面走向偉大勝利！”

余秋里更不是詩人，但此刻他的胸中蕩漾著比康世恩更加澎湃的詩情。他說：“前些天聽總理說，主席已經(jīng)恢復了吃肉。我看，我們這兒也可以痛痛快快吃頓紅燒肉了！”

“對對，該讓同志們吃頓紅燒肉了！吃！”康世恩樂得嘴巴張得大大的，高聲嚷嚷著：“我也想痛痛快快，有滋有味的吃它頓紅燒肉了！”

“走！讓食堂今天開葷！”余秋里抹了抹嘴，雙眼看著腳尖，捷步如飛。

“來來來，余部長，這回我請您吃的豬肉可不是從老鄉(xiāng)那兒買來的?。〗^對是我們隊上自己養(yǎng)的，你放開吃！”王進喜把余秋里拉到桌上時，聲明在先。

余秋里笑著沒回鐵人的話，只顧眼睛盯著桌上的兩盆香噴噴的紅燒肉?！俺?！吃?。　彼目曜右呀?jīng)將肉放入口中。

王進喜見部長這陣勢，比自己吃盆紅燒肉還帶勁?！坝嗖块L，今天我特意讓我們的這位梁工陪您一起吃飯?！蓖踹M喜將坐在身邊的一位很顯拘謹?shù)哪贻p人介紹給余秋里。

“梁工？！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的大名?！庇嗲锢镏匦屡e筷時，將一塊紅燒肉放入那個叫梁工的年輕人碗里?！鞍惭b專家梁棟材！”

拘謹?shù)哪贻p人更加拘謹，大紅著臉：“不敢不敢，部長您叫我小梁就行。”

“棟梁棟梁，石油工人的棟梁之材；進喜進喜，石油工業(yè)又要進喜了！”余秋里給王進喜和梁棟材又各自夾起一塊紅燒肉后，開懷大笑。

“是，余部長，我正要向您匯報最近我們隊的生產(chǎn)情況呢！”王進喜笑逐顏開地給余秋里的酒杯滿上。

余秋里一抹嘴，起身道：“飽了飽了。走，你跟我一會兒上二號院，聽張文彬同志作今年的工作總結?！?/p>

王進喜趕緊將筷子朝盆里猛夾幾下，含著紅燒肉就跟余秋里出了門。

這是一個難忘的冬天。這也是大慶人經(jīng)歷了最艱難的日子后第一次重新能放歌豪唱的冬天。

“同志們，今年的總結會，我要先說的是生活問題。為什么？因為我們過去餓了一年多的日子現(xiàn)在終于能夠吃飽肚了啦！”采油指揮部大禮堂內(nèi)，張文彬的話，引來一片歡呼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