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殺裂頂?”
息衍緩緩點頭,“全部是死在一個人手上,我找到過那時的仵作,他說現(xiàn)場折斷的武器不下數(shù)十件,而所有的死人無一例外的是被擊破顱頂而死的,死狀慘不忍睹。我想那是蒼云古齒劍的杰作,那柄劍極其沉重,用劍的人必然是舉劍下劈。對手舉起武器格擋,但是被重劍擊潰武器,而后劈開頭顱?!?/p>
“之后就再也沒有線索了?”
“沒有,幽長吉這個人,好像從此就從南淮城里消失了,連帶那對刀劍,再也沒有消息?!?/p>
“能夠把所有的線索都掐斷,讓你都無從查詢,不能不覺得是身在一個陷阱之中了?!?/p>
“過了那么多年,翼先生還確信蒼云古齒劍依然留在南淮城中,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么?”
翼天瞻猶豫了一下,“你的老師沒有對你提起么?那柄劍本身就是秘術(shù)的咒印。”
“龍血骨結(jié)咒?。俊毕⒀艿拿间h一挑,“世上真的有這種咒印?”
“名字不錯,可是你未必知道這枚咒印有多么可怕,”翼天瞻沉吟著,“當河絡(luò)們第一次在陽光下舉起這柄劍的時候,他們稱它為‘地獄的噬魂龍之劍’,傳說其中封印了龍魂。它比任何一柄魂印兵器都更兇猛地吸噬靈魂,絕非每一個人都可以握住它的劍柄。而每一個繼承它的人都曾在北辰升起的黎明立下誓言,愿意以畢生的力量和鮮血去守護這柄劍的尊嚴,幽長吉也不例外。在祭劍的儀式上他割破手指讓血滲入那柄劍之中,我曾親眼目睹那一幕,那時候整柄劍的云紋像是水波一樣流動,這是劍里封印的無數(shù)靈魂在咆哮著吸噬鮮血,他們瘋狂地撞擊著劍的骨架,可是這是河絡(luò)們以‘星焚術(shù)’鑄造的武器,就像一個囚籠束縛了他們,所以他們不能沖出來。最后他們才安靜下來,劍身上的血紅色褪去,這表明他們接受了新的主人。當劍的主人死去,他再也守衛(wèi)不了自己的靈魂,這時候他無法抗拒劍里無數(shù)靈魂的吸噬,最終會被封印在劍里。如果沒有新的繼承人,劍中藏著的龍血骨結(jié)咒印會自己蘇醒。那樣強大的守護可以與羽族秘道中的楓山龍夜吟之陣相比,如果不是它的主人,別說拿起它,想靠近這柄劍都是妄想?!?/p>
“那么靠近這柄劍會怎樣?”
“魂魄被急速地抽離,身體卻還沒有死絕,人往往會變成一具行尸,連死都不如?!?/p>
翼天瞻為他手中的瓦杯續(xù)上了熱水,“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跟著那個孩子。我第一次見到姬野,就知道必然有另一個人把極烈之槍教給他,他的父親沒有這個本事。在看到他刺出那一槍之前,我不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無堅不摧的刺殺?!?/p>
“是,他實在很有天賦。我都不曾想到他只用一夜就刺出了摧城。如果他過了焚河這一關(guān),一直學到心狼都沒有問題,至于能不能如他的曾祖那樣學會龍毀,就看他的決心了?!?/p>
“傳說曾經(jīng)刺死巨龍的龍毀之槍?”
翼天瞻點頭,“其實這一槍我也沒有學會,我甚至沒有親眼看見它在姬揚的手中刺出來?!?/p>
“不過……他即使有決心,翼先生就愿意把極烈之槍的真髓教給他么?”
翼天瞻忽然凝在喝茶的動作上,靜了一刻,“你看了我們試手?”
“看了,翼先生教給姬野的,不是真正的極烈之槍吧。傳說中所謂焚河,是遠超過入門的摧城的,但是翼先生剛才的演練,依然不過是變化了動作的摧城。”
“瞞不過靜岳之劍的繼承者,”翼天瞻放下茶杯,望著天空,“這些日子我有些后悔,為什么那夜沖動之下把摧城演示給他看了。他太有天賦,可是我看不穿他的內(nèi)心,我看他的眼睛,有時候覺得很不安,看不明白,像是被擋住了。一個孩子,十三歲,用這樣的目光看人,令人心寒。我知道他父親對他不好,可是有時候想問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卻說忘記了,或者根本就不回答。我覺得他是有些事情不想說,而那些事情,想起來覺得可怕?!?/p>
“一個孩子,會讓蒼溟之鷹如此不安?”
“也許是在養(yǎng)一只吃人的老虎。我當初也曾犯過一次錯,最后不得不親手下了誅殺令。”
“接受了天驅(qū)的武術(shù)和扳指,如果姬野不接受天驅(qū)的信仰,按照組織的規(guī)則,他會被砍去手腕吧?”
“他確實需要償還天驅(qū)給予他的一切,我不讓他常來這里,是我不希望蒼云古齒劍搜尋的行動受到影響,此外,”翼天瞻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要把焚河傳授給他?!?/p>
息衍沉默了一會兒,笑笑,“那我也為先生出力吧,不嫌南淮城濕熱,翼先生就在這里多住些日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