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崗，啥叫下崗？”趙紅兵在監(jiān)獄里呆的時間忒長了，忒OUT了，連下崗這么流行的詞匯都不懂。

“就是失業(yè)，沒工作?！?/p>

“哦?！壁w紅兵若有所思，“那咱們倆算下崗嗎？”

趙紅兵這句話把張岳給問樂了。

“你上過崗嗎？是有工作了然后沒工作了才叫下崗呢?！?/p>

“我怎么沒上過崗，我在銀行上過班！還有你，你不也在糧食局上了好幾年班嗎？”趙紅兵說。

“……”

張岳和趙紅兵今天第二次同時選擇沉默了，他們都想起，在十年前，他們的確都有著人人羨慕的“鐵飯碗”，“好工作”。但是，都被自己給折騰沒了。現(xiàn)在，他們在本市已經(jīng)成了混子、黑社會的代名詞。如果不是斗嘴提起，他們早就忘了他們還曾有過一份“正式工作”。

“咱們都是自己犯了事兒然后不上的，那得怪咱們自己，不能怪別人?，F(xiàn)在說的下崗，那是國家的政策。咱們是主動的，他們是被動的?！睆堅勒f。

“咱們比他們幸福?！?/p>

“對，咱們是比他們幸福，你坐滿了八年牢，我差不多坐了四年。咱們倆人人都進去了兩次，他們根本比不了。”

“哈哈?！?/p>

據(jù)趙紅兵說，剛出獄時他和張岳、沈公子、孫大偉這幾個人在北京沒心沒肺地玩兒了十來天，直到那天，他才想起來，的確得干點正事了。第一，他聽見出租車司機評價東北人的話，覺得挺不舒服，憑啥說東北人都是黑社會??？我趙紅兵雖然已經(jīng)從監(jiān)獄里幾進幾出了，但是我趙紅兵非干點合法的生意。第二，趙紅兵也被這出租車司機的生活窘境震撼了，從小衣食無憂的他多少有點危機意識了。

“沈公子，你說咱們干點兒什么呢？總不能這么干呆吧。錢再多，也有用光那一天?！壁w紅兵咨詢沈公子的意見。

“你覺得你會干什么呢？”沈公子說。

“我的確是啥都不會干。但是我知道干什么可行，而且我能知道應(yīng)該找什么人來干什么樣的事兒?！壁w紅兵說。

的確是這樣，趙紅兵雖然自己身無長技，但是具備領(lǐng)導(dǎo)最需要具備的素質(zhì)：眼光獨到、統(tǒng)籌能力極強、善于協(xié)調(diào)各種人際關(guān)系。

“前段時間，有個省城的在咱們那做房地產(chǎn)的老板打電話給我，問我認識不認識做防水防漏的小建筑隊，他在四中后面開發(fā)了個小區(qū)。看樣子，他是想把這活兒包出去。我琢磨著，要么咱們把這活兒攬下來吧。他以前總帶政府的人來咱們這吃飯，我和他挺熟的?！?/p>

“你是讓紅兵當(dāng)建筑工人去？”張岳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每當(dāng)提起小建筑隊，張岳就會想起那些渾身泥濘一身汗臭的建筑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