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張浩然倒地后并沒有馬上死，嘴里還在喃喃地說著些什么，但他說的是什么誰都沒有聽清。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并不是很猙獰。

可能，躺在地上的張浩然看見了蔚藍的天空、海綿般的一朵一朵的白云和天上歡快飛翔的白鴿?；蛟S，他會想起他 5歲那年，疼他的奶奶為了哄他，賣了 5斤小米給他買了江米糖；會想起 10歲的時候，他立志成為一名好學生，正在為老師的小紅花奮斗著；會想起 15歲那年，第一次和鄰居家哥哥偷到了 10塊錢，激動且興奮著；會想起 20歲那年，第一次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他那善良的爸爸媽媽正拿著熱乎乎的飯盒，里面裝滿了他最愛吃的菜，希望他能重新做人；會想起 25歲那年，在監(jiān)獄里剛遭受一頓毒打的他，發(fā)誓再也不進監(jiān)獄了。

如今，他再也不用進監(jiān)獄了。聽說，瀕臨死亡的人會回憶起他出生時的場景，此刻，他一定還看見了一個身上帶血的嬰兒剛剛呱呱落地時，他的父母和親人那溫馨、激動與幸福交織的畫面。

一陣暖風吹過，那個解放軍戰(zhàn)士的風箏，落在了張浩然的身上。這個風箏上面也沾滿了血跡。

他也曾經(jīng)雄霸一方，如今，他死在了比他更狠的人的手里?；蛟S真是改朝換代的時候到了。

“去醫(yī)院！高歡快去報案?！壁w紅兵說。

“怎么抬啊？”孫大偉很為難。

“不用抬了，他已經(jīng)死了。”曾經(jīng)目睹無數(shù)戰(zhàn)友犧牲在自己身邊的趙紅兵面無表情地說。

“我是說讓你送張岳去醫(yī)院！”趙紅兵繼續(xù)說。

驗尸報告顯示，張岳第一刀就直接要了張浩然的命。

雖然在公安局沒有任何前科案底的張岳屬于正當防衛(wèi)，而且他刺死的還是全市知名的大流氓張浩然，但張岳畢竟是在解放廣場的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所以，他還是被象征性地判了兩年勞教。張岳殺人這件事改變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命運，也改變了趙紅兵和高歡的命運。因為，這次事情以后，高歡的父母知道了高歡“早戀”的事情。

十六、紅拂夜奔

由于張岳殺張浩然時，趙紅兵、高歡等人都距離不遠，而且是高歡報的案，所以他們兩人都被公安局留了筆錄，很晚才放回家。

高歡剛走到小區(qū)門口，就看見了站在那里的父母。

“今天你出去干什么了？”高歡的媽媽扯著嗓門喊。

“我……和同學出去玩了?！备邭g小聲回答，同時示意她的父母回家，有什么事回了家再說。

“去哪玩了？”

“解放廣場?！?/p>

“真的是你！”高歡的媽媽忽然哭了起來。

“你們在一起殺人了？”高歡的爸爸問。

“是我同學的朋友殺了人?！备邭g解釋說。

“牽你手的那個男孩子是誰？”

“我的……一個朋友。”高歡很勉強地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