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巴桑情況穩(wěn)定后,呂競男才出來,張立問道:“巴桑大哥情況怎么樣?怎么會突然就……就變成那個樣子了?”
呂競男道:“當大腦下達指令,而身體卻拒絕執(zhí)行時,大腦的神經會受到損傷,就好像一個人力量不濟卻非要提很重的東西,肌肉會受到損傷一樣。表現(xiàn)為腦神經異常放電,醫(yī)學上叫癲癇,老百姓俗稱羊角風。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巴桑的情況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只是突然受到無法接受的刺激,大腦第一反應應該是暈厥來保護自己,但當時顯然沒有暈過去,回到村子里的時候神經松弛下來,身體才對那種刺激做出應激反應。他可能會將這次經歷完全忘記,你們誰也別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知道了吧。”
她扭頭看了看,卓木強巴等人和方新教授他們對坐著,岳陽擺開架勢,捋起袖子,正唾沫橫飛地向方新教授講述他們的英雄史。呂競男走過去,對岳陽道:“閑話待會兒再說,我們先把今天在當?shù)厥占降男畔⒄硪幌?!?/p>
大家圍坐,將各自收集到的有關雪山的資料都整理了一番。
這里的山并不高,和整個喜馬拉雅山脈中部的平均海拔比起來還矮了許多,但是其危險程度,卻是整條喜馬拉雅山脈之最。諸如雪崩、冰崩、滾石、雪瀑,這些只能算常見的普通危險,其中最強的危險在于山頂?shù)念革L。這里處于季風交匯帶,從印度洋刮來的風潮在這里遇到了喜馬拉雅山脈最強有力的阻擊,由于這里的山脈走勢略微呈現(xiàn)內弧形,狂風就在這山中形成了旋渦,那就是有名的罡風。大風帶起雪花打在人身上,和冰刀割肉沒什么兩樣,風速還與時辰息息相關,在凌晨出發(fā),抵達山頂時風才會小一些,若是午后出發(fā),抵達山頂時,那大風吹得,就算是牦牛群也能整個兒給吹飛起來。
最詭異的危險則屬于雪霧。因為罡風的關系,整個山頭的積雪被風吹得漫天亂飛,和沙塵暴沒什么兩樣,進山后相隔三步,兩人面對面就看不見人影。在雪霧中,滿耳只能聽見呼呼風吼,就算滾石落到跟前也渾然不覺。而且那雪霧,當?shù)厝擞址Q鬼迷霧,在里面的人不管怎么走,也不可能找到正確的出路。往往在雪霧中迷路的人,繞著山頭轉圈卻渾然不覺,直到精疲力竭,被凍成雪雕,運氣好的能留個全尸,運氣不好的就被雪妖拖去吃了。
最恐怖的危險便是來自誰也沒見過的雪妖,究竟是什么沒人說得清,總之傳說中形體高大可怖,力大無比,能把活人生裂為兩片。一旦起了雪霧,在霧中看見四五米高的影子,你以為是塊山巖,說不準就是雪妖。后來專門來過科考專家,認為估計是雪人,但當時天氣不好,專家們在村里部署了大半年,愣是沒敢進山,也就沒親眼見到那雪妖。
最隱蔽的危險來自冰裂谷,被積雪覆蓋,有的冰塔高達百米,面上只覆蓋有薄薄的一層冰殼,底下是比鐵還硬的凍土層,一腳踏空,別說等待救援,當場摔也摔死了。
當然,這些還只是村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能說出來的危險,而據說,還有無數(shù)危險見到后就再也沒活著的人,那些才是恐怖至極的比危險更加危險的。只是聽村民述說死亡西風帶的恐怖并不足以讓隊員們感到心懼,真正讓他們神經緊繃的是,據官方資料,這座看似不高的山峰,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從中國方向登頂。
關于罡風,大家認為當?shù)厝舜祰u的可能性比較大,真能碰到那樣可怕的罡風還有人能活著回來嗎?他們咋知道得那么詳細,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關于雪霧,胡楊隊長深有體會。被狂風帶起的積雪,隨著雪量的多少而決定雪霧的濃密,雪霧密集時,別說隔三步,它能讓你伸手不見五指,因為大風和雪霧而在大山里迷路的事件比比皆是。在霧中不辨方向,加上大風能把人吹得東歪西倒,所以繞圈的事情也并不夸張,胡楊隊長就曾親自經歷過。
那是在南極,那時還是沒什么經驗的科考員,原本是出營取水,水源地離營房不過兩百米左右,當時刮著風,但并不大。就在胡楊隊長離營前突然風速加快,待他走至取水地時,風速已經足以將人吹倒,一時昏天黑地,眼前只有雪花飛舞,營房就此消失。胡楊隊長心中一驚,判定方向,扛著颶風朝營地走去,結果這一走,走出近五百米還沒看見營地。胡楊隊長慌了,在他認為是來時的方向又折返回去,計算著步數(shù),結果取水處竟然也不見了。就這樣,胡楊隊長來來回回走了半個多小時,最后風速漸漸減弱,他才看清自己的處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那半個多小時,他竟是繞著一個直徑約為十米的圈子,轉了無數(shù)圈。雖然沒有沙漠中追腳印之說,卻更為可怕,大風吹過,你留下的腳印馬上被新雪覆蓋,消失不見,你以為自己一直在走直線,結果卻在繞圈。當時前來尋他的兩名隊員,竟然也在繞圈,三個人在營房前畫了三個品字形圓圈,雖然當時三人相顧哈哈大笑,但其實心里都是又驚又怕。那大風能讓人完全喪失方向感,大雪讓人視力不足一米遠,那段經歷讓胡楊隊長至今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