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訓(xùn)這時有些坐不住，他本人是相信存在神秘現(xiàn)象的，現(xiàn)在看一時間沒人能說得過韓裳，瞧了身邊坐著的一個瘦削的年輕人一眼，說：“韓裳你先等一等，我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朋友。他是上海晨星報的記者，叫那多。據(jù)我所知，他可是有許多次神秘經(jīng)歷，絕不是什么心理因素能解釋的。那多，你說兩句?！?/p>

他這么一說，包括費城在內(nèi)所有人都向那個那多看去。

這位記者笑了笑，卻說：“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這很正常。而且在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的確只是心理因素作祟?！?/p>

他顯然無心卷入論戰(zhàn)，訓(xùn)哥兒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可是韓裳卻不賣帳，追問說：“你說大多數(shù)情況下，那么還有少數(shù)情況呢，你能不能舉個例子？”

費城先前茶水喝得太多，這時有些尿急，起身去上廁所。這一番混戰(zhàn)讓他覺得很有意思，他加快腳步，好快去快回，聽聽這位那多記者會說出些什么。同時他也想找個機會，把自己碰見的那件雖然不大，卻很奇異的事情說出來，看看韓裳還能有什么話說。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費城又想起了叔叔。照原先的約定，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叔叔家。他拿出手機，試著再撥了一次。

居然接通了，這多少有些讓他意外。

那一頭鈴聲響了沒幾下，就被拿起了話筒。

“喂?！?/p>

“喂，是……”費城忽然把“我”字收住，他發(fā)現(xiàn)之前的那一聲并不是費克群的聲音。

“呃，我找費克群?！彼f。

“你是誰？”對方問。

費城覺得聽筒里傳來的語氣相當(dāng)生硬，這是叔叔的客人嗎？

“我是費城，請你讓他接電話?！?/p>

“你也姓費？你和費克群是什么關(guān)系？”

“你是誰？”費城反問了一句。他有些生氣，這到底是誰，怎么用盤問的口氣說話。

“你是費克群的親戚嗎？”對方?jīng)]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xù)問道。

“我……我是他的侄子，我叔叔怎么了？”費城剛剛冒出的火氣已經(jīng)不見了，現(xiàn)在他隱隱有些不安。

“你等一等?！睂Ψ秸f了這句話后，就沒了聲音。

費城凝立在走廊里，緊緊捏著手機，手心微微出汗。

直等了近半分鐘，手機里傳出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是徐匯區(qū)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馮宇，很不幸，費克群已經(jīng)死了?！?/p>

注1：普羅提諾（204-270）古羅馬帝國時期哲學(xué)家，新柏拉圖學(xué)派最著名的代表。普羅提諾所代表的思想學(xué)派稱作新柏拉力學(xué)派，因為他采用了柏拉圖的純形式概念，代表了完美與和諧的頂點，并且用它來建立靈魂的概念。普羅提諾把靈魂描述成一個一元實體，沒有組成部分或空間維度，自身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他主張靈魂必須清除一切欲望，從肉體中超脫，經(jīng)過“凈化”，進入“出神”、“忘我”的狀態(tài)，達到與“太一”融合，與神合為一體。

注2：此案記載于《日常生活的心理奧秘》，費洛伊德，1904年出版。

第三章

費城跨下出租車。

小區(qū)門口的兩個保安神色有些緊張，正在交頭接耳地輕聲說著什么。費城大步走過他們，很快急步變成了小跑。

遠遠的，他就看見了警車。

很多很多警車，還有閃著刺眼警燈的摩托。

警車旁站著些穿警服的人，更多的是圍觀的居民。

“借過?！辟M城低聲說。他擠開前面的幾個中年婦女，看見近處的花壇邊，有一些碎玻璃。他抬頭向上望，四樓的一扇窗戶被砸碎了。

那正是叔叔費克群客廳里的大窗。

叔叔竟然死了。

費城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父母死去的時候，他還太小，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至親的離去。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靠著叔叔生活，但現(xiàn)在，他深深感覺到了失去依靠的虛弱和彷徨。身處的空間仿佛一瞬間塌陷下去，茫?？仗撝姓也坏揭粋€支點；同時，又有無數(shù)他從前不曾想過要去面對的東西，一起奔涌而來，蒼白地堆徹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