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一些巨大的東西吊在半空中,那是一些被剝了皮的食用肉牛,它們的蹄部被穿在鐵鉤上,頭朝下倒吊著,露著暗紅色的血管和白花花的脂肪……
灰色,通靈師撒下的奇異藥粉上,出現(xiàn)了一排奇怪的鞋印,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兒的照片,那一串腳印慢慢地踏著灰色的藥粉前進,一個中年女人在黑暗的角落里墜泣。這個腳印的主人(那個小女孩兒)在一年前,被自己的繼父強奸后活活勒死……
我們都知道一個常識:白色光束的不同波段構(gòu)成了我們絢麗多彩的美妙生活;那么,這一次也是,殺戮、丑惡,源于銀幕上閃動著白光分離而成人間的全部無奈與辛酸……
1994年炎熱夏季中的某一天,也就是那堂心理痕跡課程之后一周,晚上十一點多,心理所的研究生文森特.弗朗西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作為心理所聲名遠(yuǎn)播的“花花公子”,文森特是個二十歲出頭、五官端正的英俊男子;一頭濃密的金黃色長發(fā)垂落下來,巧妙地修飾了稍寬的額頭,他有著堅毅的下巴,頎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和運動員的體格――然而任何人對他這樣的描述,都比不一個現(xiàn)實,能夠更好的解釋這個年輕有為的男人的魅力――當(dāng)文森特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年輕小姐們往往不由自主地駐足扭身觀看。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現(xiàn)實又表現(xiàn)出他的性格:面對女孩子,文森特看上去總是精力充沛――眾所周知地,萊瓦德教授的評價十分恰當(dāng)――文森特帶有隨時和女孩子“調(diào)情”的心態(tài)與能力。
然而這一天晚上,文森特被工作搞昏了頭,有些萎靡不振地,急匆匆在辦公室里找到一把軟椅坐下來,放下臂彎里夾著的厚厚一摞文件。
差不多在他剛剛坐下那工夫,房門就被再次推開了,又有個年輕人拎著一大袋子熱騰騰的食物走了進來,“還沒有吃飯吧,我給你買了些回來?!?/p>
后進來的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依舊是那一頭和這個國度略顯不合拍的黑發(fā)頭發(fā),半長不短地分在兩側(cè),一雙眼睛――閃亮著黑色的瞳仁,又散發(fā)出溫柔、真誠的光芒來――正是賽斯.沃勒。
“謝謝你,賽斯,不過,我現(xiàn)在可是沒有食欲,那錄像真他媽的糟糕透頂!死人、牛肉、熊、猴子……媽的,真夠變態(tài)!”文森特把身體最大限度地靠進座椅里,伸了個懶腰。
“多少吃一點吧,我可沒有買回牛排。”
“天啊,拜托你別提那個,又叫我想起看了幾十遍的東西,真是惡心死了?!?/p>
“別想那么多了,工作是工作,飯還是總要吃的,我昨天也被迫看了十遍呢?!?/p>
“那些該死的攝影師,記錄什么不好,偏偏……哼,我真是搞不懂,導(dǎo)師干嘛要發(fā)下這樣的錄像實驗材料?!?/p>
“情緒總會導(dǎo)致負(fù)面影響的啊,看習(xí)慣了就好了?!辟愃拱汛臃旁谖纳孛媲暗碾娔X鍵盤上。
“你能習(xí)慣嗎?天啊,我可不行,看多少遍都是一樣……說真的,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大傻子,尤其是在念那些枯燥古板的指導(dǎo)語的時候,‘先生們、女士們,下面您將看到一組錄像,情根據(jù)您的情緒反應(yīng)在相應(yīng)的欄目下填寫自己真實的情緒激烈程度’,這東西總是一成不變,真是沒意思?!?/p>
“但是很科學(xué)啊?!辟愃挂话逡谎鄣卮鸬馈?/p>
文森特?fù)u頭嘆了口氣,“啊,是啊,科學(xué)……明天在被試們看錄像的時候,你還要在邊上盯著嗎?”
“那是規(guī)定啊?!?/p>
“什么規(guī)定,”文森特不屑地撇著嘴,“即使有人不肯填寫表格,我也不能強迫他!”
“那倒是,不然你會對他的情緒產(chǎn)生影響的。”
“是啊,他們也會厭惡或者鄙視,就像我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p>
……
一小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敲擊鍵盤和吃東西的聲音。
“對了,你說這些實驗會不會對被試產(chǎn)生不良后果啊,叫他們看這種東西!”文森特咽下黃油吐司,卻不碰那幾根香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