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葵頂過熊書記。”前面的文話曹兀龍沒聽懂，后面的解釋他聽懂了，接了一句。

“對，這就是機會?！敝焓说谡f，為曹兀龍能和他合上拍有點欣喜，“他頂過熊書記，熊書記不會高興，但這件事在熊書記面子上不能提，你得裝做什么都不知道，匯報他的其他問題，把熊書記的面子留下?！彼床茇｝堻c了頭，又說，“組織部是個關鍵地方，要物色一個可靠人，先任命為副部長，趙天葵還在，他們以為大權在握，就不會注意，到關鍵時刻，把趙天葵免掉，咱們的人馬上就能接管。即使趙天葵一時免不掉，也可以支使開，讓他下鄉(xiāng)或干別的，咱們的人照樣可以干該干的事。”

“對。余明貴可以頂趙天葵的缺?！辈茇｝堖呄脒呎f。

朱仕第稍稍有點不快，余明貴他知道，沒什么本事，卻和曹兀龍關系好。他略沉思了一下，繼續(xù)說：“要說阮祥林，就說他革命意志衰退。熊書記來咱們縣上幾次，正好都碰上他回家，熊書記有點不大高興，你一說就對上茬了?！?/p>

“阮祥林不是意志衰退的問題，他是思想修正的問題！”曹兀龍受了啟發(fā)，發(fā)揮道，“他主要的問題是搞封建迷信活動！一個共產(chǎn)黨員，黨培養(yǎng)多年的干部，還是縣委常委，搞封建迷信，像什么話？”

曹兀龍文化程度不高，說話常常是新舊名詞搭配使用，聽的人要猜，才能明白。朱仕第已經(jīng)習慣了，能聽懂他詞不達意的“思想修正問題”，卻不明白他所說的“封建迷信活動”之所指。曹兀龍看出他沒聽明白，解釋道：“我聽李映說，阮祥林在家里搞封建迷信，家里也不知道誰病了，請的人給剎沖氣著呢！”

“剎沖氣”是當?shù)赝猎挘赣猛赁k法驅邪。朱仕第點了點頭，心里稍稍震動了一下，“剎沖氣”在當?shù)睾芷毡?，沒有人太當回事，這位作為政治斗爭的把柄來用，既說明他頭腦靈活，也說明此人心狠手辣。他心里想：阮祥林完了！見曹兀龍還等他往下說，這才接道：“龐大衛(wèi)是個無可無不可的人，暫時可以不動，等于替咱們占一個空位置。需要的時候，只要說他是部隊干部，不熟悉地方工作，換人就行了，不要說他的壞話。蘇蕓的壞話也不要說，從關心的角度出發(fā)，讓熊書記調到地區(qū)去，解決夫妻兩地分居的問題，順理成章，不要讓熊書記覺得我們是排擠她?！?/p>

曹兀龍說：“這樣就可以空出三個或四個位子了?！敝焓说谡f：“對。劉鐘到時機成熟時再動。只要把那幾個鬧掉，剩劉鐘一個也就無能為力了。他又常生病，咱們有什么重要事，挑他住院的時候開，你是一把手，召集會議的時間由你定，他想搞啥名堂都沒有機會了?！辈茇｝埾乱庾R地一點頭：“好，那你看進常委班子的，除了你，還有誰比較合適？”

朱仕第稍稍有點呆，他沒有料到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沒有計劃？或者他是在考驗自己？不管是咋回事，這都是表現(xiàn)自己智慧的時候，他想了想，說：“要進人，得進得他們無話可說！比如，班子里缺一位貧下中農(nóng)代表，這個上面有精神，咱們要快摸，摸準了就讓組織部去寫材料，他們想擋都不敢擋?！辈茇｝堻c點頭：“對著呢?！?/p>

朱仕第臉色凝重地看了看曹兀龍，慢慢說：“再一個，曹書記考慮沒考慮過……孫鐵？”“孫鐵？”曹兀龍顯然吃了一驚，這個名字他沒有絲毫思想準備，一時竟愣在了那里。

朱仕第剛要解釋，卻聽隔壁房間里鬧起來，一個女娃娃死聲咽氣地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