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接完一個電話,到門邊頭伸出去大聲叫杜云。
杜云穿著便裝,背著雙肩背包,看樣正要出門,聽見秦歌叫,一溜小跑過來,進到秦歌辦公的小單間里。
“你是不是打算去那公子哥家了解情況?”秦歌問。
“沒錯,昨天那三位的話你也聽見了,我覺得鐘宇就是個花花公子。這回他好幾天沒消息,我懷疑跟他生活作風有關。”
“你真相信他跟哪個女人在一塊兒?”
“沒準的事兒,沒找到他之前,一切皆有可能?!?/p>
秦歌笑:“你說的沒錯,但這事兒,打現(xiàn)在起,跟我們沒關系了。”
“什么意思?”杜云沒聽明白。
“就是說你不用再管那公子哥的事了,也不用去他們家了解什么情況了。”
“為什么,鐘宇回來了?”
“那倒不是?!鼻馗瑾q豫了一下,還是說明情況,“他們家里出事了?!?/p>
于是,簡單扼要說了鐘宇父親被雙規(guī)的事,現(xiàn)在鐘宇的母親進了醫(yī)院,家里就剩他媳婦兒一個人,還得在醫(yī)院照顧老太太。
“他們家都亂成這樣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再說,咱們刑偵隊也沒義務,替?zhèn)€雙規(guī)的領導找兒子。實話告訴你吧,那公子哥的父親位高權重,跟咱們副局是戰(zhàn)友,咱們副局抹不開面子答應替他找兒子,這攤子事才落我們頭上?,F(xiàn)在,那領導被雙規(guī)了,出來的機會不大,這樣咱們副局就沒了壓力,肯定也就沒時間再過問那公子哥的事。”
杜云聽得呆了:“這么復雜?”
秦歌笑:“這點事在我們刑偵隊算什么呀!你才來沒幾天,瞧什么都稀罕,過段時間,你就見怪不怪了。”
杜云放下包,坐到秦歌對面去。
“那鐘宇失蹤的案子,咱們就不管了?”
秦歌瞪她一眼:“什么案子?你剛才還說,一切皆有可能。那公子哥真要跟哪個女人出去快活了,我們這兒屁顛屁顛忙活什么勁呀。再說,這事咱們也沒立案,所以咱們也沒責任去找那個公子哥?!?/p>
杜云皺著眉:“可萬一鐘宇要真出什么事怎么辦?”
“等到出事了再說。”秦歌有點不耐煩,“你是不是嫌咱們隊里事情不夠多?那么多案子等著破,要不我干嗎讓你個小丫頭去找那公子哥。我告訴你杜云,這事我讓你別再摻和了是為你好。你想呀,紀委的同志要沒點真憑實據(jù),能把那么大的官給扣起來嗎?這么些年,雙規(guī)的干部,有幾個能全身而退?鐘宇家老爺子這回算是徹底栽了,他分管城建那一塊兒,肥得冒油,隨便摔一跤,都能撿倆金元寶。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的案子,沒準最后還能牽扯到家里人,鐘宇是他惟一的寶貝兒子,這些年,就算沒吃肉,多少也得跟著喝點湯吧。這件事最后發(fā)展成什么樣,是我們這些人沒法預料的,所以,這事,我們就別跟著瞎摻和了?!?/p>
杜云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點頭。但她眼珠還在轉,顯然還在琢磨。
“昨天那三個人,我覺得挺奇怪的,他們嘴上說擔心鐘宇,但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他們三個聚一塊兒,已經快趕上五百只鴨子了,你說再加上那個鐘宇,那不定能熱鬧成什么樣?!倍旁普f到那三人時,臉上有了笑意。
秦歌也笑:“那三人,就是三個活寶,典型的玩世不恭,往后,你少跟這些人來往。他們的表現(xiàn)其實挺正常的,別看電影電視里壞人那么多,死個把人好像也挺容易。其實,現(xiàn)實里沒那么容易出事。你來刑偵隊小半年了吧,碰上啥大案子沒有?”
杜云搖頭。
“所以說,現(xiàn)實里死個人,那是件不得了的事。昨天那三位,都是鐘宇知根知底的狐朋狗友,他們不擔心,那是因為他們知道鐘宇肯定不會出事,所以,就算到咱們這兒,那三人還不改油腔滑調,一看就是平時貧慣了。但另一方面,他們肯定也不知道鐘宇的下落,心里也疑惑,所以特別愿意配合咱們的調查。杜云我告訴你,咱們警察破案,除了講究證據(jù),更得研究人的心理?!?/p>
杜云還想說什么,電話鈴響,秦歌接電話,沖著杜云揮揮手。杜云便起身,擺擺手,嘴上做個“拜拜”的口形,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