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可是京之的朋友，我常去看望我女兒，沒見著她跟書主怎么樣?！蹦媚锏幕陜翰逶?。

“我說：‘你要是真這么替孫子們擔(dān)心，叫繼成說說他們。’他就叫：‘繼成也不務(wù)正業(yè)！凈給當(dāng)權(quán)的人拍馬屁，你知道他現(xiàn)在忙什么？幫著往內(nèi)地推銷軍人們開荒種出的煙葉子！說是能換來子彈。你說他干什么不好？每次內(nèi)地人一來就沒好事，專會占了大島來策劃政權(quán)，這次也一樣，跟當(dāng)年來大島上的流亡文人一樣。’我說：‘你這話說得窄了，你們不也是從外頭來的？咱們有誰是在大島上土生土長的呢？不過是誰先占了這個地方?！^合說：‘你怎么也糊涂了？咱們世世代代在這兒，靠大島活。外頭的人來了不是要在這兒真活下去，是在這兒折騰呢?！阍趺粗廊思沂钦垓v呢？流亡的文人來了不也是買房置地的過下來了嗎？’‘他們倒是買房置地的，如今這些軍隊倒什么都不用買了，把前面來的人打跑了就什么都有了。將來再換上一撥外來人，還不得把我們都殺了？’我說：‘你真是無理。你兒子孫子搞起來軍隊，現(xiàn)在你孫子們都在那軍隊里當(dāng)官兒，要是引來外人也是你家給引來的。說實在的，從你一生下來就把外人引來了，要說誰毀了大島，就得先找你。可話又說回來，大島還不是靠外來人才愈來愈像個樣兒了？沒有外來人這兒總是個窮島，光靠你們大繼家也不能把大島整到哪兒去。你得感謝外來人?！^合哼一聲：‘我當(dāng)然得謝。哪天大島給折騰到海底下去了，我也還得謝。我老子要是早知道大島都變成跟內(nèi)地一樣亂了，他就不用回大島來當(dāng)居士了，就在內(nèi)地待著還地兒大點兒呢。’我說：‘你人老了老了，怎么這么胡攪蠻纏呢？世道是要變的，也不能老圍著你們一家子人變，你們家不過是變世道時的一股小力量，沒了你們家大島還是得變，沒了誰世道都得變?！^合說：‘沒我們大島人就沒有他們內(nèi)地人，沒有我兒孫創(chuàng)立六十七軍他們內(nèi)地軍隊就沒著落?！氵@話要叫誰聽了都可笑。沒有內(nèi)地人大島上連人都不可能有！還不是皇上把第一批人送到大島上來的？沒有內(nèi)地的文人來大島上哪兒來的大學(xué)堂？你要是沒送兒孫去內(nèi)地讀書他們怎么會去考軍校？沒進內(nèi)地的軍校他們怎么知道搞軍隊？沒有內(nèi)地來的總堂會和大部隊，你孫子們還不早讓柯心給殺了？你真是怎么謝堂的恩都謝不過來呢?！阋沧兊眠@么能說，完全不像個女人了，好像跟這里街上走的女兵差不多了，你怎么不保住原來那樣子別變呢？我寧可見到你原來那樣子，一臉的羸弱和委屈，楚楚動人?！畡e忘了我是鬼，早沒有時間局限了，我想入哪個時就能入哪個時。來看你之前我學(xué)了一大堆道理才來的，怕跟你談不來，結(jié)果還是談不來。要是我不死，可能咱們倒談得來，我也不敢說這么多?！覀儙缀跏裁炊颊f，說什么都互相不同意。我是希望繼合把事都往好里看，這樣可以活得舒心點兒。這可能就是我當(dāng)了幾十年修行鬼的壞處，修得自己四平八穩(wěn)，看誰都好，鬧不清是非了？”

“那時候你要是認識了我，你和繼合就會有點兒共同語言。你太不知道大島上發(fā)生的事了，說話像外來人?！蹦媚锏幕陜浩饋睃c上一根兒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