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說:“沛公有事找他,他到哪去了?”
“會否和別人一塊喝酒去了,你們到附近飯店看看?!北粏柕娜苏f。
“我們?nèi)フ艺?,要是他回來馬上讓他到將軍帳去,告訴他有急事需要他辦理?!蓖趿陮δ侨苏f。
此去咸陽不遠,曹無傷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編了一個瞎話,在駐軍的一個熟人那里住了下來。
那時的飲食業(yè)還不發(fā)達,灞上的飯店也就一兩家,王陵幾個人到這些地方都看了,哪有曹無傷的影子。他們回去向劉邦復命:“回稟沛公,曹無傷不在軍營,想是否聽到什么風聲,事先跑了?!?/p>
“這個該死的,他心里有鬼,一定是躲起來了?!眲钫f。
“不過他的東西都還在,和他同住的人說上午還在,頂多是中午前后走的?!蓖趿暾f。
“給我繼續(xù)找,一旦見到他,馬上捉住帶過來?!眲詈抟馕聪卣f。
蕭何已知項羽要攻打沛軍是曹無傷招的禍,因曹無傷是自己推薦的,所以就沒敢在劉邦面前主動提起此事,怕劉邦再罵他一頓。劉邦雖然一直很尊重他,但隨著地位的上升,原有的一些不良習慣漸漸暴露出來,動不動就罵人,即使對蕭何這樣的朋友,也不例外。就這一點上,蕭何有時對劉邦還是有點打怯的。因為曹無傷從中搗鬼,劉邦這次項上的人頭差點讓項羽給砍了,想起這與蕭何多少有點關(guān)系,就對他有些怨氣。因此,從鴻門回來,就懶得答理蕭何。
曹無傷在咸陽躲了一個多月,看看并沒有什么動靜,心想也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但又想到,自己在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情況下,已離開一個多月,這是明顯地違反軍紀,即使上個事不追究,這擅離職守的罪過也當誅殺。思前想后,曹無傷覺得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投奔項羽。
懾于項羽的強大,劉邦主動把咸陽讓了出來。這時的天下,已沒有人能和項羽抗衡,他便自封為西楚霸王,封劉邦為漢王。曹無傷再去找他時,他覺得此人已沒有任何用處,便推脫不見。后來還是范增收留了曹無傷,但卻只委了個守帳小吏,也就是領(lǐng)幾個人在軍營入口處站站崗。這哪跟在劉邦手下做司馬的地位高,著實令他灰心喪氣。又過了個把月,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屈辱,便于一個夜間,逃回了漢營,一頭扎進了蕭何家里,痛哭流涕,哀求蕭何道:“先生,我知道錯了,您說什么也得再幫我一次?!?/p>
蕭何正為他的事在劉邦面前很沒面子,便沒好氣地訓他道:“你是一個什么人呢?是少腦子,還是一個墻頭草?我真為有你這樣的朋友感到可恥。”
“先生,我無恥,我是小人,我少腦子,你怎么罵都可以,只要您能讓沛公給我碗飯吃,以后叫我干什么都可以?!辈軣o傷一副可憐相地說。
“唉,真拿你沒辦法。但話必須說明,這個情我可以替你去求,但沒有把握,如果沛公實在不能原諒你,你也不要怨我?!笔捄握f。
“我絕不怨您。但我知道,沛公最信任您,您只要肯出面,沛公怎么也得給您個面子。”曹無傷看蕭何答應(yīng)了,恭維蕭何說。
蕭何這點還是自信的,盡管劉邦對他有時也罵罵嚼嚼,但說到正事,基本上還是言聽計從的。曹無傷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大著膽子再到劉邦這里來。但這一次與以往有些不同,劉邦從鴻門回來后,盡管很多人都知道他要殺曹無傷,但不知為什么,劉邦就是沒向蕭何提起過一句,是礙于面子,還是怨氣太重?他越不提,蕭何心里越?jīng)]有底。所以對曹無傷只能說:“試試看吧?!?/p>
劉邦因為沒當上關(guān)中王,這一段時間心里一直不快,最后在張良、蕭何的勸說下,才勉強決定到漢中去。好不容易瞅見他有一天高興,蕭何趁機說:“曹無傷回來了,他知道自己錯了,要來向您請罪,說還想繼續(xù)跟您干,因為怕您殺他,所以遲遲不敢來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都是從沛縣出來的故人,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什么,曹無傷回來了?”劉邦笑瞇瞇地聽蕭何說完,心里早盤算好了怎么處置這個小人。他想,如果不是這個漢奸在項羽面前嚼老婆舌頭,項羽怎么會生那么大的氣,連夜要攻打我。形勢萬分危急之下,我冒死去赴宴,差點把命搭進去。當時項羽雖然沒有對我動手,但自此開始防著我了,所以才把我排擠到大山溝里去,那里人進不去,鳥飛不出,什么時候是個出頭之日……想到這些,劉邦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此時不殺曹無傷,還待何時!心里這樣想,他怕曹無傷這次再遛了,忙假裝無事地說:“事情都過去了,我怎么會跟他計較,你看我這段時間提過嗎?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一向?qū)捄袢蚀?,自己過得去,讓人也過得去。你告訴他,沒事,讓他放心來見我吧,原來干什么還叫他干什么?!?/p>
“我就知道您心胸寬廣,最能容忍別人,不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笔捄闻鸟R屁說。
“那是,不然怎么能團結(jié)這么多弟兄一直跟著我打天下呢?!眲畋砻鎽?yīng)付著蕭何,心里卻想:好人都叫你這個熊東西做了,我的命都差點讓他害了,你還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有沒有一點原則性???
不知曹無傷夜里做惡夢沒有,反正聽了蕭何的話,他第二天徑直就來找劉邦了。有熟悉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點頭問好。到了劉邦的大帳內(nèi),見劉邦坐在正中的椅榻上正在看他,也不說話,他有些緊張。這時早有事先埋伏在兩邊的護尉上前一把將他按住,拖到外面就斬了。
蕭何聞知曹無傷被斬,半天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