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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丹號”貨輪駛?cè)肓伺_灣海峽。強勁的海風啪啪地擊打著人的臉。船頭如鋒利的刀刃，劈開了墨綠的海面。桅桿上獵獵抖動著鮮紅的蘇聯(lián)國旗。

李濟深與同行的民主人士們在甲板上散步，三三兩兩興奮地談論著。

厚厚的云層里傳來越來越大的轟鳴聲，直至震耳欲聾，一架飛機鉆出了云層。

“快！進船艙！這是國民黨飛機！”海員打扮的錢之光急忙招呼著。

李濟深和大家急忙進入船艙，趴在舷窗上向外面張望。

甲板上已空無一人。一架小飛機在貨輪上空久久盤旋不去。飛機如獅吼一樣的轟鳴聲，蓋過了輪船隱隱的馬達聲，螺旋槳劃動海水聲、風聲和海浪聲……

“這是美式偵察機。看來，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李濟深向大家解釋著。

“任公，咱們北上，老蔣還派飛機護航??！”朱蘊山呵呵地笑著。

“不光飛機，恐怕還有軍艦呀！老蔣的海軍，也就只能在這兒抖抖威風嘍！”

偵察機就像一只討厭的蚊子，總算飛走了。果然，海面上開來了一艘軍艦，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子在桅桿上劇烈地抖動。甲板上有一個旗語兵打著旗語，他的五官 幾乎都能看清楚了。

“他在問：你是什么船？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李濟深讀著旗語。

“阿爾丹號”的蘇聯(lián)船長有五十多歲，臉呈深褐色，兩鬢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上唇的胡須梳理得很好，兩端微微上翹，顯得剛毅而威嚴。

蘇聯(lián)船長用俄語向船上負責旗語的蘇聯(lián)海員說著什么。

“回答他：我是蘇聯(lián)船。從香港來。到大連去。”錢之光翻譯著船長的俄語。

國民黨軍艦甲板上那個旗語兵揮了幾下旗子。蘇聯(lián)船員用俄語翻譯給船長。

“船上裝的是什么貨？是誰的貨？”李濟深讀著旗語。

船長對打旗語的蘇聯(lián)海員說了一句俄語。

“生活用品。蘇聯(lián)的。”錢之光翻譯說。

對方那個旗語兵又揮了幾下旗子。蘇聯(lián)船員又翻譯給船長。

“船上載沒載中國人？”李濟深讀著旗語。

船長對打旗語的蘇聯(lián)海員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個詞。

“沒有。”錢之光翻譯說。

對方那個旗語兵嘩啦嘩啦地揮舞了好一陣旗子，看起來像是在做體操。

“奉上峰的命令，我們要上貴船例行檢查，請貴船提供方便?！?/p>

李濟深剛讀完旗語，身邊的民主人士們就一陣緊張。雖然他們的衣著都已經(jīng)是商人的打扮，預先也都編好了假名，各自有著自己的“商號”，口袋里揣著提貨單， 就是面對國民黨軍人檢查，也很能應付一陣子。但是，大家還是有些緊張。畢竟，這是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臺灣海峽，對方是武裝到牙齒的軍艦呀！

“不要緊，”錢之光看出了大家的心情，“大不了……咱們下到底艙。”

蘇聯(lián)船長考慮了一會兒，咕嚕咕嚕地向打旗語的蘇聯(lián)海員說了一陣俄語。

錢之光幾乎是同步地翻譯著：“我是蘇聯(lián)船，沒有讓貴方檢查的義務和慣例。不能提供方便，請貴方諒解。”

蘇聯(lián)船員揮舞著兩面小旗子，嘩啦嘩啦地把這些話打了出去。

此后，蘇聯(lián)船長就不再理睬國民黨軍艦打來的旗語，走回到駕駛室里，全神貫注地指揮著貨輪的前行了?！鞍柕ぬ枴迸_萬頃碧波，筆直地向著正北方駛?cè)?，?后留下一道白白的粗粗的長長的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