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樓下，葉天聞回望杜小春的屋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今天來，一是想和她商量問題，二來也是想和她說說話。沒想到碰到了這種事。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的想象。當(dāng)年他把杜小春介紹給馬長有，就是因為杜小春是個好姑娘，嫁給馬長有，一來馬長有是他的老鄉(xiāng)，二來馬長有也老實可靠，杜小春至少不會受欺負(fù)吃苦頭。沒想到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葉天聞禁不住又為馬長有可惜，也為他不平。

葉天聞突然想去看看馬長有。他知道馬長有住在實驗室。原以為住實驗室是為了科研攻關(guān)，他還被馬長有這種殉道精神所感動，原來竟然是這種情況。這馬長有也太窩囊了，拱手讓出老婆，還拱手讓出房屋，讓別的男人和自己的老婆在自己的房子里舒舒服服地睡覺。真的是太沒出息了。如果馬長有在面前，他會罵他個狗血淋頭。

他突然覺得應(yīng)該讓馬長有去告胡增泉。不告他搶男霸女，也要告他插足他人家庭，破壞他人的婚姻。葉天聞一下高興了。他高興地想，真是天助我也，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舉報胡增泉有問題，而且還是作風(fēng)問題，那胡增泉肯定就要完蛋。這樣，他就可以輕輕松松兵不血刃除掉一個政敵，搬走一個攔路虎。

這樣做確實有點(diǎn)卑鄙。他反過來又想，這也不算什么。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何況咱既沒打又沒奪，只是如實地讓人反映一下情況。把情況如實地反映給上級，也讓上級真實全面地了解一個干部，這也是為純潔組織作點(diǎn)貢獻(xiàn)。葉天聞一下坦然了許多，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他想，如果馬長有現(xiàn)在迅速回去，說不定正好能把兩人抓在床上呢。

馬長有果然一個人躺在實驗臺改造的床上看書?？蓱z的馬長有，你也太窩囊廢了。一種正義感又涌上葉天聞的心頭：你胡增泉身為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搶男霸女也太囂張了也太無所顧忌了。馬長有已經(jīng)起身站在了地上。葉天聞想罵幾句，又覺得不妥。他只好悲傷地拍拍馬長有的肩，扶馬長有一同坐在床上，然后低沉地問是不是離婚了。馬長有鼻子發(fā)酸地點(diǎn)點(diǎn)頭。葉天聞問為什么。馬長有不想多說，更不想說為什么離。他只是含糊地說，感情不和，感情上的事，也沒法說清。

感情不和，那也不應(yīng)該被攆出來。馬長有搖頭否定說，也不存在攆出來。財產(chǎn)我們沒明分，我不要，她也不想多要。房子就那兩間，不用說也應(yīng)該是一人一間。但我住在那里心里就難受，我也不想住在那里。

財產(chǎn)都不分，說明他們心里還彼此愛著對方，至少是沒有仇恨。特別是馬長有，可以看出，不僅仍然深愛著杜小春，而且還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法，來懲罰自己。但他馬長有哪里知道，人家卻正在和另一個男人歡樂。葉天聞不想再和馬長有繞圈子。他當(dāng)初把杜小春介紹給馬長有，今天就有責(zé)任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馬長有。葉天聞?wù)f，我剛才去杜小春那里了，但我進(jìn)去不久，胡增泉就去了，現(xiàn)在可能仍然在那里。杜小春離婚，會不會和胡增泉有關(guān)，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搞清楚。搞清了問題的所在，我們也好對癥下藥。

馬長有一下眼睛都紅了。但他還是強(qiáng)忍了悲傷，低了頭說，他倆的事我早知道，杜小春也不隱瞞。

原來是這樣。原來還有這樣窩囊的男人。葉天聞?wù)嫦雽ⅠR長有痛罵一頓。但看著馬長有悲傷的樣子，葉天聞還是緩和了口氣，說，那你怎么就一聲不吭？你怎么就能咽下這口氣？打架鬧事你嫌丟丑，但你暗中報復(fù)一下情敵，也讓他知道一下你的態(tài)度，讓他嘗嘗偷竊的苦果，這總是應(yīng)該的吧。你怎么就能一聲不響，裝得像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