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漢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先是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隱約有東西嘶嘶作響。往下一看,才發(fā)現(xiàn)地上盤著一條蛇,從頭部的形狀來看,他馬上認(rèn)出是眼鏡蛇。蛇在他的右腿邊擺好姿勢,蛇信一收一吐。
莫漢頓時無法動彈,全身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
毒蛇的頭向后移,擺出要攻擊的姿勢。這下死定了。莫漢心想。就在此刻,他聽到另一根樹枝折斷的聲音,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箝住毒蛇的頭把它一舉拉起來,蛇扭動掙扎了一下才被丟向遠(yuǎn)處。
“你……你是誰?”莫漢問,試圖在一片黑暗中看出個究竟。
陰影移動,現(xiàn)身的是一個怪里怪氣的年輕男子。他穿著白襯衫和黑長褲,頭上戴著紅色棒球帽,肩上掛著一個黑色帆布包。膚色深到幾乎跟夜色沒什么兩樣,雙眼倒是像火炬一樣閃著亮光?!拔沂乔柨系掳顏淼募?nbsp;柯瓦?!?/p>
“你在這里干嘛?”
“等待?!?/p>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p>
“你是誰?”
“我是莫漢……莫罕達(dá)斯……庫馬爾。不對不對,應(yīng)該是……我是莫漢 庫馬爾。對,沒錯,我討厭蛇。”
“那已經(jīng)解決了,不過你還是很害怕?!?/p>
“你怎么知道?”
“我聞得到害怕的味道。是因為那個影子嗎?”
“什么影子?”
“像月亮一樣跟著你的影子,是個‘伊貝提’。”
“‘伊貝提’?是什么東西?”
“每個人都有兩種靈體,一個是‘伊卡’,另一個是‘伊貝提’。如果是自然死亡,像是生病死掉,靈魂就會變成‘伊卡’,繼續(xù)活在地下世界里。如果是命不該絕,像是被殺死,那靈魂就會變成‘伊貝提’留下來,繼續(xù)尋找一個新的身體活下去。‘伊貝提’會暫時住在任何找得到的身體里面,就是你們說的靈魂附身。你的身體里就有一個。”
“我的老天,你看得到?”
“不,我看不到,不過看得到鬼魂的陰影。那是善靈還是惡靈?”
“很糟糕的惡靈,讓我做出不少蠢事……你能不能幫我?”
“可以?!?/p>
“醫(yī)生說我有人格分裂癥,可是我自己知道,其實是被鬼魂附身了。我需要有人幫我驅(qū)魔,而不是心理醫(yī)生。你知道怎么驅(qū)魔嗎?”
“我會。我是半個巫師,我會幫人驅(qū)魔?!?/p>
“那就來吧,我只想要恢復(fù)正常,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p>
“能給我一些錢嗎?”
“要多少?”
“兩個九千?!?/p>
“那是一萬八。這筆錢可不少,你要這些錢做什么?”
“買船票好回家鄉(xiāng)?!?/p>
“這樣吧,如果你可以把我治好,我就給你錢?!?/p>
“那就躺下來?!?/p>
“在這里?躺在地上?”
“對。還要脫掉上衣,要在你的臉和胸膛上涂紅土?!?/p>
“你救了我的命,就聽你的?!蹦獫h脫下長衫和里面的汗衫,躺在地上,試著不理會腳上爬的螞蟻和背后扎人的枝葉。
艾可提打開帆布包,拿出一團(tuán)紅土,捏出一團(tuán)跟豬油混在一起,在莫漢的胸膛上畫出魚骨紋,還在他臉上畫了好幾道直線。
“這是在做什么?”莫漢有點擔(dān)心。
“在呼喚圣靈,這樣可以驅(qū)趕惡靈。現(xiàn)在把眼睛閉上,不要講話?!?/p>
艾可提掏出一條獸骨項鏈掛在莫漢的脖子上,左手按在莫漢頭上,右手握著一根白色的骨頭,開始吟唱著莫漢聽不懂的話,身體還搖晃著繞圈,速度越來越快。
莫漢只感覺到椎心的刺痛,好像有一把拔塞鉆往他腦袋里鉆。他痛得呻吟出聲,覺得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然后就失去意識,昏過去了。
等莫漢睜開眼睛,那個土人依舊坐在他旁邊,很專注地盯著他看。
“解決了嗎?”莫漢問道。
“解決了,我把惡靈趕出你的身體了。”
莫漢按按太陽穴,疼痛已經(jīng)消失了,他覺得神清氣爽,仿佛整個人都清理得干干凈凈。他坐起身,把衣服穿回去?!澳阕龅搅似渌宿k不到的事。這個惡靈雖然是個偉大的英雄,卻給我惹了不少麻煩?!?/p>
“英雄?男人?”
“是啊,附在我身上的是甘地的鬼魂。你知道甘地是誰吧?”
“不對,你搞錯了,附在你身上的不是男人,是個女人?!?/p>
“女人?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說過話,她非常固執(zhí)?!?/p>
“她是誰?叫什么名字?”
“露比 吉爾。”
“露比 吉爾!”莫漢大叫,頓時感覺到口袋里手槍的重量一沉。他想了一下,“所以一直都是露比 吉爾在搞鬼,還假裝成甘地……這樣就很明白了。”
艾可提拉拉他的袖子,“給我錢吧?”
“當(dāng)然。”莫漢打開黑色的皮夾,抽出一沓一千盧比的鈔票遞過去,“哪,你說要一萬八,我給你兩萬湊個整。這些錢都夠你買票去倫敦了?!?/p>
艾可提收下錢,鞠躬致意?!案兄x您的仁慈慷慨?!?/p>
莫漢用手帕擦擦臉,把紅土的痕跡擦掉,站起身拍拍衣服,“這是我最后一次穿這樣愚蠢的衣服了?!?/p>
他走出樹林到草坪上,看看表,十一點十五分。宴會看起來正熱鬧,游泳池里面至少有六個女人在玩樂,吧臺附近更是人擠人。莫漢快步朝涼亭走去。
“有沒有芝華士威士忌?”
侍者點點頭。
“給我大杯的,什么都不加?!?/p>
莫漢一口喝干了威士忌,用袖子揩揩嘴巴,再要一杯。他看到拉伊紡織廠的總裁,很高興地拍拍他的背,“我說拉哈兄,最近過得如何?”
拉哈轉(zhuǎn)過身,調(diào)整一下金屬框的眼鏡,一臉驚訝地看著莫漢,“庫馬爾先生,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崩淅涞卣f。
“拉哈,過去的事就算了。我生了病,不過現(xiàn)在全好了。其實我正要去找維奇 拉伊,好好解釋一下。你有沒有看到他?”
“他剛跟莎布南 薩沙納進(jìn)屋去了?!?/p>
莫漢喝干第二杯酒,往主屋方向邁開步伐,半路上又碰到那個試圖親他的金發(fā)模特兒,站在那里喝著草莓黛克瑞雞尾酒?!班?,甘地先生,你回來啦?!迸傻蔚蔚卣f。
莫漢對著她微笑,“是啊,我不但回來了,還想實際體驗一下虛幻的人生。你說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女??康酶齑綆缀跻N上來了,“現(xiàn)在怎么樣?”
“我有些問題得先解決,不過甜美的果實都是留給有耐心的人?!蹦獫h別有深意地眨眨眼,還捏了女模的翹臀一下。
她興奮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