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金銳受高山行院長所托,專門來到市法醫(yī)鑒定中心,咨詢在四海飯店被學生打傷者的情況。那些法醫(yī)都是高山行的老朋友,認為這種輕微傷害,關鍵是得做好當事人的工作,使他們息訴止爭為上策。解鈴還須系鈴人,他隨后趕到派出所,馬平原說金銳,你學生的事兒沉了,兩個被害人咬著不放,非要依法公訴哩,金銳登時就變了臉色。不想馬平原轉(zhuǎn)而哈哈大笑,說你金大俠喝了幾天墨水膽都縮水了,算你運氣好,那倆家伙再也不會來了。金銳驚問其故,馬平原說你先請客,讓所里弟兄們美美地撮一頓,然后我再給你細細道來,可不能鐵公雞一毛不拔,金銳一口應承。聽了馬平原一番介紹,他心里的石頭才算撲通一聲落了地。
原來,兩個被打傷的家伙被所里詢問后,送往附近醫(yī)院鑒定傷情,其中一個突然不見了,另一個哈欠連連,鼻涕一把淚一把,借口到廁所去,也沒了蹤影。送他們?nèi)メt(yī)院的民警此時拿到了鑒定結(jié)果,意外發(fā)現(xiàn)兩個人血液中有海洛因陽性反應,斷定這是兩個癮君子,怕露出馬腳,就再也不敢到派出所來了。
金銳聽后問道,這兩個人的身份證件呢?馬平原說,全是假的,市局微機人口系統(tǒng)里根本沒有這兩個人。他說著很快讓內(nèi)勤把兩個人那天的正、側(cè)面照片提供過來,其中一個瘦長臉型的,右側(cè)脖子上長了一個銅錢大的紅痣。另一個胖子,左手多了根義指。金銳對老馬說:這倆家伙是頭上長角,屁股上有尾巴的貨色,照片得讓我用幾天。馬平原道,你又打啥鬼主意,我這可是已經(jīng)結(jié)案歸檔了。金銳說,我不干什么,只想查一查他們在飯店干了什么名堂,如果是善良之輩,就不會撕我學生的錄取通知書,打傷我的學生。馬平原聽了正色道:金銳,你可不要再給我添心事兒,我明給你講,他倆就是吸毒,大不了也是個強制戒毒,你休想抓不住鼻子擰耳朵,給學生出氣,你可不是當年的刑警隊長了,我也沒有義務幫你辦案子,眼下這個結(jié)果正好是一腳跺蛋上――你們兩清!說了這些話馬平原顯得有些后悔,因為他看見金銳的臉色一紅一白,就像被人抽了耳光一樣難看。他明白,自己是一下子戳到了他的傷口上。
市局的民警盡人皆知,由于金銳的致命失誤,他奉調(diào)到警院時,曾被政治部訓誡,到警院后專職教學,不準再接觸案件。而干了十幾年刑偵的金銳,遇上線索就像獵犬嗅到了獵物,每根神經(jīng)都在興奮,因此被馬平原兜頭的一盆冷水,澆得沮喪萬端,黑著臉離開了派出所。
金銳回到學校時,天色已近傍晚,他憋著一肚子話想找宋爾瑞聊聊,可一看辦公室黑著燈,猜想爾瑞一定到學生宿舍那里去了,就用鑰匙打開了門。
待燈光撳亮,他意外發(fā)現(xiàn)爾瑞在對面的桌邊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在桌角處放下了鑰匙,想拎暖水瓶打開水,不料身后的宋爾瑞開了口。
“暖瓶里有水,你坐下。”爾瑞原來只是假寐,他聽出來她一直在等他。
“哎哎,爾瑞,特大新聞,想聽嗎?”金銳賠著小心,把從派出所帶來的材料掖在身后,想賣個關子,緩和一下氣氛,他猜她八成還在為上午訓練時的分歧生氣。
“我――不――想――聽”爾瑞一字一頓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為啥不按原定教案訓練?”爾瑞單刀直入,聲音冷冰冰的。金銳此時注意到,她的手邊正堆著一摞醫(yī)學書刊,上邊是一本翻開的《行為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