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博士好奇看著他。

“你這段繼續(xù)描寫布魯克先生——‘拐杖擺在他的一側(cè)，微微發(fā)亮的黃木手杖，靠在胸墻上。他的公事包則擱在另一側(cè)的胸墻上，塔頂四周設(shè)槍眼的胸墻大約齊胸高；石頭已經(jīng)破裂、毀壞、傷痕累累，上面還有人簽姓名縮寫的白色刮痕。’”

菲爾博士合上手稿，繼續(xù)敲著。

他問：“這些描述都沒有錯吧?”

“千真萬確!”

“只有一個小小的疑問，”菲爾博士提出，“就是那根藏劍木杖。在你這份詳盡的記錄中提到，警方將上下各半截的藏劍木杖帶回去檢驗(yàn)。我假設(shè)警方在移動物證時，并沒有將它們套回去，對吧?劍鞘和劍身是按照發(fā)現(xiàn)時的狀況分別處理?”

“一點(diǎn)也沒錯!”

邁爾斯這時再也沉不住氣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博士，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拐彎抹角?起碼告訴我們你是怎么想的，我們現(xiàn)在進(jìn)行到哪里!”他提高嗓音，“你根本就不相信，對吧?”

菲爾博士瞇著眼看他：“不相信什么?”

“吸血鬼！”

菲爾博士輕聲說：“喔，我當(dāng)然不信!”

（邁爾斯當(dāng)然早就心里有數(shù)。他這么告訴自己，暗自竊笑。他放下胸中一塊大石，準(zhǔn)備開懷大笑。然而一口氣梗在胸口，一股放松的感覺暖烘烘地席卷他全身，這下不會再聽見怪力亂神的謬論了。）

菲爾博士面色凝重：“今晚瘋狂飆車來新林區(qū)，都是出于芮高德浪漫的一時沖動，他啊，哼，一直想來看看你叔叔的圖書館，不然我們兩個老先生不會甘心就這樣返回倫敦。不過，在我們走以前……”

“看在滿山遍野的惡靈分上，”邁爾斯激動地說，“你們不會打算連夜趕回倫敦吧?”

“不會打算連夜趕回倫敦?”

邁爾斯說：“我想留你們過夜。盡管可以住人的房間很少。我希望明早再見到你們兩位，好定定神。還有我妹妹瑪麗安!當(dāng)她聽到故事的后半段……”

“你妹妹已經(jīng)聽說這件事了?”

“沒錯，但不多。說到這兒我才想到，我今晚才問過她，要是她遇到一件……呃，恐怖靈異事件，鬼魂飄浮在空中，她會怎么做?那時我還沒聽說吸血鬼的故事?！?/p>

菲爾博士低聲說：“喔!她說她會怎么做?”

“她說她會拿左輪一槍斃了它?，F(xiàn)在惟一理性的事，就是和瑪麗安一樣開個玩笑就算了?！彼蜍歉叩陆淌诰瞎！拔矣芍愿屑つ?，芮高德教授。大老遠(yuǎn)趕來要我提防臉色慘白、嘴角染血的吸血鬼。我聽在耳中，只會覺得費(fèi)伊小姐真的經(jīng)歷了一段相當(dāng)艱難的日子。我不認(rèn)為……”

他忽然止住。

樓上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巨響。聲音在沉靜的夜里顯得更響亮。打破寂靜的巨響再清楚不過。使得原本靠坐在一張小桌邊上的芮高德教授身體僵直。菲爾博士龐大的身軀忽然抽搐一下，眼鏡從鼻端滑落，藏劍木杖慢慢掉到地上。在場的三名男子動也不動，連手都舉不起來。他們聽到的是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