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家姑娘的話,我知道。她叫阿際,是那一帶聞名的漂亮姑娘,應該已十九、二十了?!?/p>
“那姑娘怎么了?在家嗎?”
“好像三年前這時期,跟鋪子伙計私奔了,現在仍下落不明?!彼杉f。
“私奔對象叫啥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嘍。”
“有關這點你也查一下。不只私奔事件,別忘了也要查出三島家的內情。那個叫阿際的姑娘有沒有弟妹,這些都給我仔細查出來。明白嗎?”
“遵命?!?/p>
松吉立即離去。半七因為受風寒,整個頭沉得很,洗了澡,服了感冒藥,天未黑就躲進蓋被里發(fā)汗治感冒。夜晚五刻(晚上八點)左右,松吉回來了。
“頭子,大致查清楚了。姑娘的私奔對象叫良次郎,聽說老家在淺草今戶 。二十二歲,是個五官平平板板的家伙,但聽說在寡婦之間頗有人氣?!?/p>
“那家伙現在在哪兒?完全不知去向嗎?”
“不知道。當然也沒回淺草老家,不知道到底跑哪兒了?!?/p>
“阿際有沒有弟妹?”
“沒有。她是獨生女。”
“原來如此。”
因事前的推測有些落空,半七坐在墊褥上歪頭思考,松吉在一旁接二連三報告今天探聽出來的三島家內情,半七聽著聽著,看似抓住某些線索,面帶笑容點頭。
“好,大抵明白了?!?/p>
“這樣就行了嗎?”
“行了,接下來我自己辦?!?/p>
第二天早上醒來,大概昨晚出了汗,半七的頭已輕松許多。天雖有點陰,所幸今天雨停了,半七擱下早飯筷子,立即到町內的草藥鋪。他叫出女傭阿德,仔細問出她妹妹托信的那男人長相及年齡,再轉往今戶后巷大雜院探尋。連綿淫雨令狹窄后巷潮濕不已,半七走到盡頭,找到良次郎家,僅二席與六席兩間房的屋內有個將近五十的女人,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相對而坐,看似在做副業(yè)。半七發(fā)現,此處雖是后巷大雜院,屋內卻整理得干干凈凈。
“請問,恕我直接請教一下,這兒的良次郎先生此刻到哪兒去了?” “是?!笨此屏即卫赡赣H的女人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回頭問,“您打哪兒來的呀?”
“我是靈岸島的人。”半七馬上答道。
“靈岸島……”女人仔細端詳半七,不久起身來到入口,“那,您是三島商店來的?”
“是的?!?/p>
語聲未畢,女人已只腳跨下地板沿,冷不防抓住半七袖口。
“我倒想問你,我兒子目前在哪里?良次郎在哪里?”
遭對方倒咬一口的半七有點慌張,故意夸張地大吃一驚。
“大嬸,您這話如何說……連家人都不曉得去處的話,還有誰曉得???”
“你別胡說,肯定是你們店里把良次郎藏起來了,我一切都清楚,說什么跟小姐私奔,胡說,肯定是胡說!良次郎不是那種會慫恿主人女兒私奔的人,更不是那種輕舉妄動的人。在這兒的阿山不是他的親妹子,再過一兩年,他倆就打算成親了。家里既有這種人兒,良次郎不可能做出越軌事。再說良次郎是非常孝順的兒子,他不可能丟下阿母擅自失蹤。肯定是你們把他藏起來了。說呀,快告訴我,他到底在哪里?”
對方發(fā)瘋似的氣勢洶洶責問半七,半七益發(fā)招架不住。
“大嬸,請等等!或許真有那回事,可我真的完全不知情。我只是聽從店里吩咐,老實來這兒而已。如此說來,良次郎先生真不在這兒了?”
“當然不在……”女人帶著哭聲說,“你們不知把人藏到哪里,還裝蒜到底派人來這兒找,未免太過分了!別否認,我這兒有確鑿證據,我拿給你看,你在這兒等著!”
女人從里房佛龕抽屜取出一封信,遞在半七眼前。半七馬上接過打開一看,信中寫著,兒子因萬不得已的理由必須藏身三年。三年過后,兒子必定歸家,請阿母不用擔憂。世人也許會謠傳兒子同小姐私奔,但這里頭有說不出口的緣由,請阿母代為向阿山好好說明。這完全是為了主人和阿母,兒子才會如此做,千萬別怨恨兒子。
“良次郎托人悄悄送這封信過來,還附帶三十兩金子。”女人邊哭邊說,“這正是確鑿證據。信中不也寫著為了主人嗎?信中也寫著為了阿母,可見良次郎肯定和主人說好,只要藏身三年,就能拿到五十兩或百兩金子。那孩子很孝順,才會接下這種工作,預計將來可以換得獎賞讓我過好日子。我才不要這些錢,我只想早日看到我兒平安無事的模樣!三十兩金子我用掉了一些,剩下的愿意全部還你們,請你們把我兒子還回來,拜托你們還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