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都應承道：“你說得對，我就是不夠資格，我知道。”

校長道：“通過這件事，我們對你的印象發(fā)生了根本性地變化，見義勇為永遠是社會的主旋律，永遠是值得提倡的，特別是現(xiàn)在。所以我們決定給你補報一個名額，讓大家好好向你學一學，不能糊里糊涂地混日子了?！?/p>

馮都的臉“噗”的向外一噴，臉皮險些落到腳面上，他趕緊按住面頰，臉皮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難道自己依照電視劇情節(jié)，隨口胡扯的幾句謊言竟成就了自己的三好學生“夢想”？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耳朵閉合，再也聽不明白校長的話了。

課間操結束的鈴聲響了，校長的真情告白終于告一段落了，班主任領著馮都走出辦公室。他回頭看了一眼，校長和教導主任都沒出來。班主任長出了口氣，他拉住馮都道：“馮都，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當三好學生嗎？”

馮都說：“我不夠資格?！?/p>

班主任哼了一聲：“你的事我全知道。你以后給我注意點，聽見沒有。要是三好生的事辦下來了，你就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了?！?/p>

馮都眨巴著眼睛沒說話，如果一般學生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而三好生是例外的話，那這個榮譽還是留給別人吧。

回到教室，同學們已經準備上課了。海霞悄聲問：“老師叫你干什么？”馮都說：“他們要讓我當三好生。”海霞說：“上學期開班會的時候，同學們沒有選你呀?！瘪T都說：“那還不是老師的一句話，對了，還有你的一句話?！焙Ｏ祭碇睔鈮训卣f：“難道你不是見義勇為嗎？難道你不是舍身救人嗎？你就是郭靖！”馮都看過《射雕英雄傳》，真優(yōu)美怎么能把自己等同于那個傻子呢？海霞洋洋得意地挺著胸脯，似乎是剛剛整治了江南六怪的黃蓉。

半個月后，馮都又把《射雕英雄傳》精讀了一遍。他估計海霞是把自己當成黃蓉了，但他馮都卻并不認可郭靖的角色，郭靖絕對是傻子，自己是最聰明的，要是有當駙馬的機會，我馮都絕不會錯過。后來馮都問過海霞：肖戰(zhàn)是誰？海霞說了一句最讓他愛聽的話：“肖戰(zhàn)是楊康！”

后來海霞還說：據(jù)傳外地電視臺正在播放《射雕英雄傳》，北京人卻只能在錄象廳里偷著看，真不公平。后來海霞說，有個親戚是導演，在郊區(qū)拍電視劇呢。她想拉著馮都去劇組看看，但那陣子馮都不得不流竄于各種社交活動，再沒時間陪她了。

十二

人類的所有產品中，唯一可以突破物理運動規(guī)律的，就是消息。很快，大家就都知道馮都要當三好學生了，同學們的目光中除了鄙夷就是蔑視。

放學時，肖戰(zhàn)特地在學校門口轉過身來，向馮都抱以嘲諷的微笑。馮都只好恬著胸脯說：“你也聽說啦，他們要選我當三好學生。”

肖戰(zhàn)氣得呼哧呼哧直喘，兇惡地說：“你別不要臉了，我估計你腦袋上的窟窿是你爸爸打的。”

馮都不慌不忙地說：“我爸爸沒心思打我了，他正賣電視罩呢?！?/p>

肖戰(zhàn)輕蔑的扭動著身子：“四嬸說了，做買賣的都是大獄里出來的?！?/p>

馮都覺得這小子像只瘋狗，甩手便走，嘴里道：“你叔叔也做過買賣，他可沒進過監(jiān)獄。”

肖戰(zhàn)竟然追上了兩步，惟恐馮都聽不見似的叫道：“他是內蒙人，不是北京人。我們北京人是不能做買賣的，是大爺?！?/p>

馮都好象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理論，但這話從肖戰(zhàn)嘴里說出來，多少有點不倫不類了。他笑著說：“你也不是北京人，你們家是江西的，是老表。你知道什么叫老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