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他的進步而感到欣喜，因為從前天衣有縫憑借著自己在黑客界的頂尖名聲，時時流露出“天下無敵、固步自封”的孤獨感，也不止一次地發(fā)出“無敵最寂寞”的感嘆。

如果他能在零谷的高手群里，重新認(rèn)識到自己的不足，再次爆發(fā)出強烈的創(chuàng)造性，必定會給自身的發(fā)展帶來更深遠的契機。

在全球無敵的微軟帝國里，那句“寧為雞首不為牛后”的中國成語是絕對不適用的。即使身為帝國機器運轉(zhuǎn)的一顆小小螺絲釘，也必定能在積極向上的氣氛中做出非凡的成就。

“小天，你長大了?！蔽也幻庵刂氐貒@息，有種“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自責(zé)感。

天衣有縫沉默了幾秒鐘，突然悶聲悶氣地回應(yīng)：“沒有你，我就不會有今天。所以，我永遠要你記住，任何時候，我都會是你的好兄弟，任何事吩咐給我，赴湯蹈火，也一定讓你滿意，南哥?！?/p>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改變稱呼，語氣雖然直白稚嫩，卻帶著百分之百的真心。

“兩位，寒暄結(jié)束了嗎？是不是可以容我插言？”一個溫柔的男人聲音插了進來，華語說得非常流利，更帶著歐洲人特有的幽默感。那是戈蘭斯基的聲音，我曾聽過他在萬國異術(shù)大賽上的開幕致辭，過耳不忘。

天衣有縫吸了吸鼻子，匆匆說：“兩位慢慢談，我先退出了?！?/p>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朋友感情，越深厚就越不會輕易外露。這么多年，天衣有縫第一次做出這種表白，平時只是“沈南、沈南”地亂叫，根本不管我大他那么多歲。他真的成熟了，已經(jīng)開始懂得反思從前，正如哲學(xué)家說過的：“當(dāng)我們開始回首往事，也就證明我們已經(jīng)老了?！?/p>

互聯(lián)網(wǎng)超級黑客的世界，是一個極度神秘而虛幻的領(lǐng)域，普通人很少能融入進去。我希望天衣有縫能夠在一個大機構(gòu)的合作化運作過程中，真正成為無愧于“天下第一”這個稱號的程序界王者。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我已經(jīng)越來越感受到，要想順暢地完成某件事情，一個人的力量總會捉襟見肘，只有團結(jié)協(xié)作才是做大事的正道。天衣有縫的存在，任何時候都能給我提供資料方面的絕對支持，這是別人無法代替的。

“沈先生，我是戈蘭斯基，幸會?！甭犕怖锏谋鶏u男人，聲音溫柔誠懇。

我緩緩吹去飄浮在杯面上的咖啡浮沫，淡淡地回應(yīng)：“幸會，久仰。”

戈蘭斯基低聲笑起來：“沈先生是醫(yī)道高手，我是專門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不在同一行里混飯吃，何來‘久仰’二字？不過，每次聽到中國人說這句話，我們歐洲人還是很高興，畢竟中國是個偉大的國家，像天衣、沈先生這樣的絕頂人才，只有在中國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才能誕生出來。所以，有時間我們該坐在一起，為了這個偉大的國度干一杯，怎么樣？”

他很健談，更毫不掩飾對中國的熱愛，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

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漸漸亮了起來，一個不眠之夜就這么過去了。

“沈先生，你安排天衣查找資料的事，他又轉(zhuǎn)手安排給我了。為了節(jié)省零谷的電話費，我即刻開門見山地談這件事，你看可好？”他開始敲擊鍵盤，噼里啪啦的巨大響聲密雨敲窗般高頻率地響了起來。

我簡短地答應(yīng)：“好，那樣最好?！?/p>

電腦屏幕上，代表“新郵件到達”的紅色星星開始賣力地閃動著，我動了動鼠標(biāo)，立刻有張高精度圖片出現(xiàn)了。

“沈先生，這一張圖片，你應(yīng)該有點印象，正是你要我查找的納蘭小舞。請注意看她手里的金魚缸，或者說是那個像金魚缸一樣的東西。請不要笑我賣弄知識，魚缸外面那些來自古埃及的符咒，翻譯為漢語，是以下兩句——‘十地九天之亡靈，無論族界全部入吾彀中’。這種法器，其歷史可以追溯至胡夫金字塔建立之前，也就是那個貓靈統(tǒng)治整個埃及的混亂年代。”

戈蘭斯基的敘述言簡意賅，短短幾句話，把這張看來充滿疑點的圖片解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