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治人難自治

葉天士是清朝神醫(yī)，名桂，字香巖，江蘇吳縣人，祖輩懸壺濟世，為行醫(yī)世家，少承父學(xué)，博采眾長，自成一格。所謂“葉天士精于醫(yī)，能決生死，慕之者不遠千里至”，那墻壁上“再世華佗”、“當(dāng)代扁鵲”等匾額掛滿四壁。

葉先生治人，佳話無數(shù)，治疾奇方不勝枚舉。有一回，他坐滑竿，看到鬧市擺有一棺，披麻戴孝者塞途，悲哀號哭者動地，正在起棺送山。葉先生急忙下車，大呼“此人尚活，何故蓋棺？”眾人停住，葉先生就細細盤問，得知此人是未產(chǎn)婦女。葉先生吩咐開棺，細把手脈，后取刺針，解胸前衣服，一針下去，就“哇然一聲產(chǎn)一子，而婦有嘆息聲”。原來葉先生路過時看到，送葬棺底有新鮮血液數(shù)滴，知其未死。及按其脈細審，知其腹中胎兒小手將其母的胞絡(luò)箍住了，胞絡(luò)接近心房，其母心痛，暈過去了，一針下去，刺到胎兒小手，那小手受驚，急縮手，就一針救了兩命。

蘇州城有富家娶新媳婦，整日癡呆，醫(yī)治無果，特地來請葉先生。葉先生叫富家安排一間房子，挖一個池子，池子里貯滿豬牛狗糞，糞上放置一床涼簟，將這媳婦抬到上面，把門關(guān)上，臭氣熏天，人人皆掩鼻。過了大半天，聽到那小屋里大喊，葉先生即囑家人扶將出來，沒想到，那癡呆癥狀不治而愈。旁人叩問所以然，葉先生說，這美眉性好香，臉上擦香，身上灑香，屋里貯香，時刻都是香氣環(huán)繞，“此香閉也”。只有惡臭才能治療“香閉”之癥。葉先生為人治天花，治肺癰，治療各種疑難雜癥，都有奇方異法，傳世之事，幾乎近神，時譽為“二百年來名醫(yī)以葉天士為第一”。

二百年來第一名醫(yī)，治他人之病，手到疾去，藥到病除，然而用于自己人了，卻是束手無策，得假他人之手。其老母偶病，葉先生奉侍于側(cè)，開了許多方子都治不好。眼看病情日重，葉先生憂煩不已。他只得問仆人，哪里有好醫(yī)生？仆人說，這條街有個姓章的，自稱醫(yī)術(shù)過人，只是沒人上門求過醫(yī)，診所冷落，病人罕至。真是病急亂投醫(yī)，葉先生叫人去請。章先生上得門來，索往日方，思索良久，說，先生的方子沒錯，只是藥中少了一服黃連，于是開了兩服藥，“一劑而安，再投而愈矣”。原來是葉先生對待老母親，怕“家母年高，恐減真火，故不敢用耳”。章先生說：“太夫人兩尺脈，長而有神，本元堅固，且有病則病治之，用之何害？”

治療他人，什么方子都敢開，什么猛藥都敢下，治療自己卻是畏手畏腳，優(yōu)柔寡斷。是不是治療他人，將他人當(dāng)試驗品了？治活了，是能耐；治死了，是天要滅曹？人啊，批評他人頭頭是道，獻策他人條條真理，整治他人慷慨激昂，用于自身則如何？

近日讀報，看到一則故事，說有婚姻女專家，天天為人釋疑解惑，傳道授業(yè)，所有愛情婚姻家庭里的疑難雜癥，都給人家開方子，輪到自己了，那方子就有點邪門。原來這專家得了婦科病，不能與老公行周公之事，經(jīng)年累月，一個壯漢哪里過得了？這專家給老公開了一方：在保家庭完整的原則上，可以去養(yǎng)個“小蜜”。按此操作，開始相安無事，然而，人情不全是人欲，日久自然生情，鬧得要離婚去結(jié)婚。女專家死也不肯離婚，于是花了大筆錢，打發(fā)小蜜走人。小蜜走是走了，問題依然沒解決啊，女專家又開了一方：可以去找“小姐”，暫時得以“妥處”。沒幾日，問題又來了，老公出去沒幾回，染了一身病。又開方子：女專家買了一大兜萎陽藥，和著好酒給老公服下，使壯年老公成了太監(jiān)，最后結(jié)果是：離婚，賠償，對簿公堂，一雙佳人成曠世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