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戲劇似乎不外乎一些悲歡離合的事,差別只在于是什么時代什么地方什么人的身上發(fā)生的。羅蘭要傅杰演的還算是現(xiàn)代題材,年代選在距今不過六十年前。傅杰知道她和其他的那些大學生演員們?yōu)槭裁催@么重視他的軍服了,因為劇中男主角的身份就是六十年前國民黨的一個青年軍官。
劇中的這個青年軍官愛上了當年在東北長大的日本僑民的女兒,在國共兩黨爭奪東北的戰(zhàn)役暴發(fā)之前,在日本戰(zhàn)敗投降,被迫撤回自己所有在華僑民的時段,他們相愛了。這注定了他們要飽經(jīng)離亂,存亡難知……
傅杰問羅蘭為什么要演這個題材?這似乎不熱門,也不大會招人愛看。近幾年來日本人的行為,諸如不斷參拜靖國神社,關(guān)于釣魚島的主權(quán)歸屬等等等等,都讓國人憤怒厭惡。為什么要拍這樣的戲?羅蘭的回答很簡單,因為她的學校與日本一所大學是友好學校,近期就是兩?;ピL的紀念日,這是中日青年人間的很好的勾通。她覺得她的戲可以引起所有人的共鳴,因為人性無國界,愛情更與種族和曾經(jīng)的恩仇無關(guān)。
“你的戲?”當時傅杰問。
“對,我的戲?!绷_蘭苦笑了一下,接著她真正的笑了:“我寫的。”
就這樣,傅杰開始了他的演藝生涯。他每天上午留守在老樓里,或者陪著梁東華外出。到了下午,他就和羅蘭在一起。兩個人或者到羅蘭的學校去排練,或者單獨到后院那邊的老巷里去,在那里羅蘭教他怎樣入戲,怎樣理解她的戲。傅杰更喜歡后者,他可以單獨和羅蘭在一起,不斷地聽她說話,不斷地和她對話,羅蘭比他要大近五歲,今年快26歲了。只是幾年的時光差距,他發(fā)現(xiàn)羅蘭的內(nèi)心世界還有對世界的看法都比他深刻得太多了。
他們有默契一樣,從來不在梁家人面前提及劇本的任何事情,不討論,更不演練。梁家人里,白靈每時每刻都沉醉在她的音樂學院甚至走出學院后的多彩絢麗的夢里,可也同時沉浸在沒有把握不得不努力的折磨里,除此之外她什么都顧不得了;而梁夫人一個星期能在人們面前出現(xiàn)兩三次就不錯了,她從來沒有到一樓來,在梁東華的臥室里過夜,哪怕一次。至于梁東華上不上樓,別人就不得而知了。至于老管家李厚誠和小孫,他們從來不過問與己無關(guān)的事。
只有梁東華問過傅杰一次,他要演的到底是什么戲???傅杰沒弄明白,梁東華解釋――是武戲,喜劇還是苦情戲?京???評???
傅杰告訴他是話劇。梁東華搖頭,他沒看過,接著又問是什么內(nèi)容,傅杰想了想只好回答他,是關(guān)于愛情的……梁東華馬上擺手讓他停,沒勁沒勁,他連說了好幾聲就走開了,從此再沒問過。
十一天后,傅杰告訴梁東華,他要演出了,這個晚上要回來晚些,或者沒法回來。梁東華放行,說家里沒事,讓他放心大膽去演。傅杰也覺得是這樣,說也奇怪,自從羅蘭把他帶到學校去決定參加演出后,梁家晚上的異常怪事就再也沒有發(fā)生過。
傅杰把那些都快忘記了,與羅蘭朝夕相處,什么不快的甚至兇險的都變得淡化了。
演出的現(xiàn)場還在大學里的那個體育館里,傅杰己經(jīng)是那里的???。演出地點就是每天的排練地點,按說這會讓傅杰這樣的從未登過臺的生手好受些,可真正面對了觀眾,他還是緊張得要命。他看看身邊其他人,發(fā)現(xiàn)那些平時個個藝術(shù)氣息濃郁自命不凡的大學生們也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