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倫感覺于博彥還沒有糊涂,但她不愿意把寶貴時間用在講什么希臘神話上,她從皮包里掏出了那個元青花瓷盤:“好了好了,我可沒那么漂亮。你趕緊看看這個瓷盤吧!”
于博彥拿起那個瓷盤反復細看,因為頭暈,怎么也看不清楚,直把眼睛睜了又睜。寧海倫見此,便突然奪走瓷盤,一把抱住于博彥,然后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于博彥以為寧海倫只是表達愛意,并沒往心里去。還一本正經(jīng)地幫她指出這個瓷盤的假冒之處?!拌b定”完畢,兩個人就將桌上的酒菜一掃而光,然后走出酒吧。那天于博彥回到家已經(jīng)九點多了。
而于博彥走了以后,寧海倫返身回到酒吧。這時,馬家駒就從身后不遠處的座位里走出來了,他拿著一紙信箋說:“給于博彥妻子的離婚敦促信我已經(jīng)替你起草出來了,你知道他妻子在哪兒工作嗎?”
寧海倫說:“我知道,在雜志社?!?/p>
轉(zhuǎn)天,這封信就被寧海倫寄出去了。
本市的信件,一天就送到。周一上班的時候,周子期便收到這封信。她在雜志社工作,每天都會收到信件,所以,對這封信她沒感覺新奇。但打開一讀,便覺天旋地轉(zhuǎn),五雷轟頂!她最擔心的問題果然出現(xiàn)了!信里說:
周子期:
你好!貿(mào)然給你寫信,打擾了。
我是古玩街女老板寧海倫的知己朋友,我向你告知一件可能讓你震驚的事——你家于博彥和古玩街的寧海倫深深相愛了,不僅如此,他們還越過了道德底線,現(xiàn)在寧海倫已經(jīng)身懷有孕。而且,寧海倫下決心要把孩子生下來。之所以他們倆不顧你的家庭,肆意傷害你的家庭,是因為他們倆已經(jīng)情深意篤,難以分離。他們認識已經(jīng)差不多六七年了,是對古玩的共同愛好使他們走到一起。于博彥在研究古玩上很有建樹,寧海倫在買賣古玩上很有辦法,他們倆琴瑟和諧,配合默契,已經(jīng)積攢了不少錢,還在郊區(qū)買了房子。那里是他們的愛巢。而你的存在就顯得很多余了。于博彥對寧海倫說過,你根本不愛古玩,對于博彥長期以來投資古玩心存不滿,動不動就會把于博彥大罵一頓。你們夫妻的這種情況怎么能和于博彥和寧海倫的琴瑟和諧相比呢?簡直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或者說就是天上地下!一位偉人說過,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F(xiàn)在于博彥已經(jīng)不愛你了,他正在和寧海倫愛得死去活來,可是天天還得防著怕被你發(fā)現(xiàn)。而你明明和于博彥志不同道不合卻還要擋在他們倆中間,你何苦啊?你趕緊離開于博彥是上策。俗話說,道不同不相與謀。夫妻之間沒有共同語言是很可悲的。離開吧,做個聰明人。你如果不相信于博彥的變化,可以看看他的左邊肩膀——周末晚上他和寧海倫做愛時,被寧海倫在高潮中咬了一口。
別的不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一個朋友 X年X月X日
周子期心臟怦怦亂跳。是真的嗎?于博彥會這樣道德低下嗎?周子期在對于博彥極度失望之余,還對這件事抱有懷疑。以她對于博彥的了解,他應該不至于如此。那么,寧海倫會不會承認這件事呢?如果寧海倫根本就不承認,那么,這封信就屬于搬弄是非,造謠生事,子虛烏有。周子期畢竟是個碩士畢業(yè)的知識分子,想問題總是考慮多個側(cè)面。她騎上自行車,就奔了古玩街了。
見了寧海倫以后,周子期驀然一驚:寧海倫果然漂亮!簡直就像著名畫家陳逸飛油畫中的江南仕女!單講競爭的話,自己怎么能競爭得過呢?別說于博彥,就是自己,看著寧海倫都感覺賞心悅目!她把寧海倫叫出古玩店,悄聲說: “我是雜志社的周子期,有事想問問你?!?/p>
寧海倫自然知道周子期想問什么,便平靜地回答:“請講?!?/p>
“聽說你和于博彥相好了?”
“是這樣?!?/p>
“多久了?”
“六七年了?!?/p>
“你還為他懷孕了?”
寧海倫突然漲紅了臉,囁囁嚅嚅說不出話。其實,她是內(nèi)疚撒謊而說不出話。
但周子期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就繼續(xù)追問,因為周子期急于知道答案:“究竟是不是呢?”
“我說不出口?!?/p>
“做都做了,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我是懷孕了。”
“你打算怎么辦?”
“我要生下來,這是我們倆愛情的結(jié)晶和見證?!?/p>
天,周子期當時就一頭栽倒在地!
寧海倫把周子期攙起來,一邊暗罵馬家駒這人心眼太壞,直把周子期整成這樣;一邊又暗暗高興,感覺事情在向有利的方向轉(zhuǎn)化。她把周子期扶進店里,給周子期服下一碗白糖水。然后就假惺惺地擁住周子期,說:“我知道你是于博彥的妻子,我對不起你了。但我也要把實話告訴你,我們倆實在是愛得太深了。事到如今根本拆不開。就算我們倆不結(jié)婚,也要養(yǎng)一個孩子,作為紀念。”
周子期此時就感覺事情真是沒法挽回了,她快要崩潰了。雖然她對于博彥有很多不滿之處,但真要提起離婚,她還真舍不得,真不敢想。她嘗試著想過,但一想心就揪得疼!
周子期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心慌意亂地騎自行車走了。走在路上,她還鼓勵自己:寧海倫也許是虛張聲勢,明明沒懷孕卻非說自己懷孕了,看她的肚子,一點都沒凸起?,F(xiàn)如今的女人都翻了天了,明目張膽搶人家的有婦之夫!周子期突然想到,晚上她要查看于博彥的肩膀,如果于博彥的肩膀上沒有被咬的傷痕,那封信和寧海倫的話就都是信口雌黃,都是騙局!
于是,晚上于博彥走進洗手間沖澡的時候,周子期突然闖了進去,她一把將于博彥的身子扳了過來——天,于博彥的左邊肩膀真有一圈紫色的牙印,已經(jīng)快出血了!周子期當時又栽倒在洗手間里!
周子期徹底失望了。她的所有念想全破滅了。她連夜起草了離婚協(xié)議書。任憑于博彥怎么好言相勸,都無濟于事!并且,當夜周子期就搬到另一個臥室睡去了。于博彥冥思苦想了半宿,結(jié)果也在協(xié)議上簽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