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搞定太子黨
地點:里克家中的客廳
時間:傍晚
背景:客廳里一張桌子,桌邊坐著三個人——里克夫婦、優(yōu)施,用手撕著羊肉吃。一旁,一個大盤子里放著一整只烤全羊。
“主公深知大夫為國事操勞,十分辛苦,因此派在下前來犒勞。”優(yōu)施對里克說,態(tài)度恭敬地。
“多謝主公啊,多勞你了?!崩锟诉B忙說。一來是確實有些感動,二來也知道優(yōu)施是獻公的紅人。
吃肉,喝酒,黃段子。
談笑,碰杯,擲色子。
酒到半醉。
“夫人,在下敬您一杯。”優(yōu)施要給里克夫人敬酒,里克夫人舉杯相迎。喝了酒,夫人對優(yōu)施說:“我家老頭子,是個直性子,在國君面前也不懂得表現(xiàn)自己。在這方面你是內(nèi)行啊,給我家老頭子傳授幾招吧?!?/p>
里克夫人不過是開個玩笑,但是對于優(yōu)施來說,這就是一個話頭。
“哈哈,那我唱首歌,里大夫就知道了?!眱?yōu)施說著,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配樂:箏,簫。簡稱管弦樂隊。
歌詞: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于苑,己獨集于枯。(《國語》)
有人能聽懂嗎?沒有,那么翻譯成現(xiàn)代歌曲。
歌名:我是一只傻傻鳥
歌詞大意:生活美好如鮮花,不懂享受是傻瓜;傻呀傻呀傻呀傻,比不上小鳥和烏鴉。芳草地啊美如畫,誰要不去是傻瓜;我是一只傻傻鳥,獨在枯枝丫上趴。
這一首歌被優(yōu)施唱出來,那是婉轉(zhuǎn)動聽,繞梁三日。里克聽得癡迷,還問呢:“什么叫芳草地?什么叫枯枝丫?”
“母親是國君的夫人,兒子將要做國君,這就叫芳草地;相反,母親已經(jīng)死了,兒子又被國君厭棄,這就叫枯枝丫。這枯枝丫還會折斷呢?!眱?yōu)施笑嘻嘻地說,像認真,又像開玩笑。
“哈哈哈哈,這個比喻好。來,為了這首歌,干一杯?!崩锟撕榷嗔艘稽c,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還喝呢。
又喝了一陣,優(yōu)施回去了。
優(yōu)施有點郁悶,他不知道里克是真沒聽明白,還是聽明白了裝沒聽明白。
“來,再、再喝一杯,我沒、沒醉?!眱?yōu)施走了,里克拉著老婆還要喝,他確實喝多了。
“啪。”一個大嘴巴打過來,打得里克一個趔趄。
“老、老、老婆,你憑什么打、打、打我?!崩锟说共挥X得臉痛,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我打你,我還潑你呢?!崩锟说姆蛉四强墒浅隽嗣臐妺D,因為每次里克喝醉了,她都用冷水把他潑醒,日子久了,就簡稱潑婦了。
潑婦潑婦,就是從這里來的。
里克還在那里哼哼唧唧,老婆已經(jīng)端過來一盆冷水,當頭潑了過去。
這下,里克算是醒酒了。
醒酒了,該打老婆了吧?錯了,醉了都不敢打,醒了更不敢打了。
“哈,喝多了點?!崩锟瞬缓靡馑嫉匦α?,表達歉意。
“喝多了,你當然喝多了,喝得一點政治敏感度都沒有了?!崩掀糯舐暫浅?。
“怎么回事?”里克急忙問。里克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老婆,一般的大事都是老婆做主。
“優(yōu)施唱的那首歌你聽明白沒有?”
“傻傻鳥?那不是黃段子嗎?”
“啊呸,那是黃段子?我再給你唱一遍?!崩锟说睦掀虐涯鞘住拔沂且恢簧瞪跌B”翻唱了一遍,那叫一個難聽,直接把繞梁三日的原唱給擊落了。
難聽雖然難聽,但是里克這一次聽出了名堂。
“哎呀媽呀,老婆,多虧了你?!崩锟嗽跊]喝酒的時候還是有高度的政治敏感度的,他立即派人去把優(yōu)施給請回來了。
“阿優(yōu)啊,你那首傻傻鳥倒是開玩笑呢,還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大半夜的把優(yōu)施給請回來,里克也不好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問了。
“里大夫,既然你問起來,我也不敢隱瞞。實話實說,國君已經(jīng)答應驪姬夫人殺掉太子改立奚齊,計劃已經(jīng)定了?!笨吹嚼锟四歉本o張模樣,優(yōu)施知道這個太子黨的頭目已經(jīng)軟了,因此也不繞圈子,明白說出來。
“那,那,如果要我順從國君殺死申生,我不忍心。如果站在申生那一邊,我也不敢。我,我當中間派保持沉默怎么樣?我能夠不受牽連吧?”里克小心地問,好在旁邊沒有別人。
“沒問題,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你不會受牽連?!眱?yōu)施拍著胸脯說。從內(nèi)心里,他有點瞧不起里克。
——誰也不是傻傻鳥
里克一個晚上沒有睡著,他反復地回想自己向優(yōu)施求情的場景,越想越覺得沒面子??墒牵P姬和獻公作對那又很不明智,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里克去找右派了,看看右派有什么想法。
丕鄭正在家里喂雞,看見里克急匆匆來了,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雞也不喂了,將里克迎進了書房。
“老丕,昨天優(yōu)施告訴我,國君的計劃已定,將要廢了申生,立奚齊為太子。”里克將昨晚上的事情詳細述說了一遍,連“我是一只傻傻鳥”都唱了,不過被老婆打耳光和潑冷水的事情就省略了。
“你對優(yōu)施說了些什么?”丕鄭沉著地問。
“我,我說我是中間派,我保持沉默?!崩锟说褂悬c不好意思。
“嗨,真可惜??!你該對他說不相信有這回事,誰也不得罪,還能讓他們心存畏忌。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多想些辦法迫使他們改變計劃啊,他們的計劃被拖延下來,就可以找機會離間他們了?,F(xiàn)在你說保持中立,等于是在鼓勵他們,現(xiàn)在再要離間他們就不容易了?!必о嵏械骄趩?,同時也對里克不滿。
里克想想,丕鄭的話說得對啊,那樣回答比老婆讓自己去求情不是好多了?本來想說“都怪老婆出的餿主意”,可是想想,又怕丕鄭更瞧不起自己,忍住了。
“我說過的話已無可挽回,況且驪姬肆無忌憚,國君完全聽她的,又怎么能挫敗他們呢?老丕啊,你怎么應對?。俊?/p>
“唉,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是吃國君俸祿的人,以國君的意見為我的意見,決定權(quán)不在我手里?!必о嵳f,其實心里在說:你都不當傻傻鳥,我當傻傻鳥?
里克一看,右派看來也閃了。既然這樣,大家一起閃,心情好很多啊。
“唉,看來,我只有隱退了。”里克說。
第二天,里克聲稱扭傷了叉腰肌,閉門謝客,專心休養(yǎng)。而丕鄭也聲稱身體欠佳,不再上朝。
誰也不比誰傻多少,誰也不是傻傻鳥。
一切障礙掃除,大結(jié)局越來越近。
一個月之后,一切準備就緒。
驪姬派人前往曲沃,以獻公的名義對申生提出要求:“我昨晚夢見你娘了,你必須盡快去祭祀她,然后把祭祀的酒肉親自送來?!?/p>
申生挺高興,爹夢見了自己的親娘,是不是爹想起當年與娘的恩愛了?毫無疑問,這對自己是一大利好啊。
申生去祖廟祭祀了母親,然后親自攜帶祭祀母親的酒和肉前往絳,將酒肉獻給父親。
誰知,獻公恰好出外打獵,這也是驪姬的事先安排。
沒辦法,酒肉既然送來了,自然要收下,就放在了宮里。
六天之后,獻公才打獵回來。
六天時間,干什么干不了?
驪姬干了什么?在酒里下了鴆毒,又把一種叫烏頭的毒藥放入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