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園夢憶 一(3)

做官之升遷 作者:唐毅


那位沒見過面的許副縣長,在我的腦子里有了一個粗粗的輪廓。

我們停止了有關計劃生育的采訪,轉(zhuǎn)而對“李珍事件”進行調(diào)查。我想把這件事搞清楚,如果一位副縣長真像她說的那樣,是不可思議的。

我和阿依先去了李珍的住所。那是一棟小區(qū)建筑的三樓,裝修很上檔次??吹贸?,那位許副縣長曾經(jīng)是把這里當做家的,用了很多心思。客廳有一橫幅,上書“大道無形”四個大字。一看題款,是一位省城名流的墨寶,還有“贈維舟先生”字樣,許副縣長的名字原來叫許維舟。

李珍很客氣,連聲招呼:“李記者請坐,阿依小姐坐?!彪S后為我沏了上好的龍井,又為阿依端來咖啡,顯得彬彬有禮。這時的李珍有些神秘,見她住在這個看上去很華麗的地方,不由讓人覺得,浮華背后布滿謊言。

如果不是許維舟有了二心,他的這位如夫人倒還有點富貴氣象。如果不是一臉凄楚之色,李珍是漂亮的。阿依望望我,她的意思我懂,大概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把這些事都忙完了,李珍轉(zhuǎn)身進內(nèi)室取出一本像冊,挨著阿依坐下,“你們看吧,這就是維舟?!?/p>

照片上是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魁梧、富態(tài),像個大干部。照片上的許維舟站在北京天安門城樓上,揮起右手,微微散開五指,正在向廣場的人群揮手??上且簧砦餮b革履,不然還真有點像那么回事了。

我聽了李珍對許維舟的稱呼,不由一怔?!熬S舟”兩個字,是愛稱,看來她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我說:“看看,天安門城樓是多么神圣的地方,現(xiàn)在也允許游人上去照像了?!?/p>

李珍翻到另一頁,臉上泛起了母性的微笑,“你們看,這就是敏敏?!?/p>

“你和他沒有合影?”我取過像冊,往后翻著。

“從來沒有過?!崩钫鋼u頭,看到我們懷疑的目光,急道,“難道你們不相信?”

我說:“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凡事都要有證據(jù),我們總不可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吧?”

“可是他已經(jīng)把敏敏弄丟了?!崩钫湔f著說著就哭了。

“你別哭呀。”我最怕見女人哭了,一哭,便六神無主。我的樣子大概很好笑,我看見阿依笑了一笑,便示意她不要笑,人家哭得正傷心呢。

“敏敏,敏敏是怎么弄丟的?”阿依問。

不知道為什么,她望了望客廳的陳設,哽咽著說:“那天我送他去了幼兒園,中午去接,就聽幼兒園的阿姨說,已經(jīng)有人先我一步把敏敏接走了?!闭f完,目光呆滯地望著我,好像是我抱走了敏敏,又好像我能夠把她的敏敏找回來似的。

阿依用手輕輕拍著李珍的背,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她。

我站起來,在屋里踱著方步,視線有意無意地停留在魚缸那里。魚缸里的熱帶魚看上去很自由,或停或游,享受著人工制氧帶給它們的舒適感受。

阿依像想起什么,剛要說出來,似覺不妥,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我問她。

“肯定是他讓人弄走了……”阿依還算明智,沒有指名道姓。

“證據(jù)呢?”

“……”阿依答不上來了,“如果有證據(jù),事情就簡單了?!?/p>

我想了想,問李珍:“你和他是怎樣鬧開的?”

李珍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不會有人相信,我和他的矛盾只因為一個夢?!?/p>

阿依很吃驚,“一個夢?”

“是呀,你不要看他冠冕堂皇的樣子,他這個人迷信得很呢?!崩钫溥@時的口氣有了異樣,又沉浸在往事的回憶里了,“有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跟了別人……可能被自己氣得沒了睡意,他把我搖醒,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我,看了一會兒,便狠狠地弄我……”說到這里,她看了看阿依,似乎覺得在一個還未結婚的女孩子面前說這種話不應該,故意留下空白,讓我們自己去想。

李珍又道:“看見他那樣粗暴,我問他怎么了,他又不說。那晚,他在我身上把自己搞得很累。事后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變著法子折騰我。問他到底怎么了,他才把夢說給我聽。我真是哭笑不得,先是賭咒發(fā)誓,后來又寬慰他說,都有了敏敏,我還會怎么樣。他沒說什么,但從那以后就不上這里來了?!?/p>

阿依聽得面紅耳赤,我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后來,我去縣政府門外等了他幾次,好不容易等到了,他把我?guī)У揭粋€沒人的地方,樣子很兇,警告我不許再找他。我哭了,我說我19歲就跟了你,不找你我找誰?后來我又抱著敏敏去找他,希望他看在兒子的份上,沒想到情況更糟……”李珍繼續(x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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