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支突然殺出來的小隊伍還沒來得及讓那幫Y中的吃驚,他們的人倒是先把我們給嚇著了?;靵y之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動刀了”,聲音剛落,混戰(zhàn)的學(xué)生們竟自覺地讓出了個圈子,他們都喘著粗氣,并且表情幾乎同時都僵硬住了。
我往圈子里看過去,一個穿著我們學(xué)校初中部校服的男孩兒正跪倒在地上,雙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在柏油路面上被陽光一打,竟然有點兒發(fā)黑。而更可怕的是,他雙手捂著的地方,竟然還插著那把沒有拔出來的匕首!
后來我知道了:若是匕首的血槽兒不夠深的話,那扎進去以后很容易被肉給嘬住,也就拔不出來了。顯然捅人的那小子很不專業(yè),那把匕首也并非什么好刀,可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恐怖。當(dāng)時我站的角度正好能讓我清楚地看到那個被捅的男孩兒面部的肌肉在抽搐,那幅畫面是我當(dāng)時看到過的最恐怖的一幕,后來好長的一段兒時間里我做噩夢都會夢到那個場景。
我記得大龍說過,這場架雙方是約好了不許帶家伙的,可到底還是有人違了約。
就在所有人都發(fā)愣的時候,高揚突然高聲喊了一句在戰(zhàn)爭片兒里最常見的話:“跟他媽Y中的拼了!”這話今天聽上去非但一點兒也不范兒,甚至還有點兒傻,可當(dāng)時卻像是一聲嘹亮的沖鋒號,在打破了沉悶的同時大大地煽動了我們這邊兒人的士氣。大龍他哥第一個爆發(fā)了出來,他一腳朝著一個Y中的小腹就蹬過去了,那男生竟捂著肚子被踢飛了出去,接著所有人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紛紛大喊著撲了上去,不到五秒鐘就放倒了六七個Y中的。
也許是這股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氣勢太生猛了,Y中的人怪叫著轉(zhuǎn)身就跑。“一個也別讓跑嘍!今兒誰也別想站著走出去!”大龍他哥大喊著,第一個追了出去。我們仨也跟著大撥人馬一邊追一邊喊著“站住”,那樣子就跟港片兒里警察抓小偷一樣滑稽。高揚最猛,他瞧準(zhǔn)了前面兒一個Y中的后腦勺,手里的板兒磚“忽”的一下帶著風(fēng)聲兒就飛過去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高揚打起架來手那么黑,這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事實上高揚并非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平常的他重情重義,可一旦打起架來,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下手要多黑有多黑,而且似乎從來也不考慮后果。
那塊兒磚頭擦著那Y中的腦袋飛過去了,就差那么一點兒。我在心里忍不住為那個Y中的松了口氣。因為高揚扔這塊兒磚頭的時候使足了力氣,如果真打著了,那Y中的恐怕還就真得趴地上站不起來了。
高揚并沒有作罷,他依舊對那個Y中的窮追不舍。我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么大動力,那人與他素未謀面,更別談結(jié)過什么仇,可高揚臉上兇狠的表情就仿佛是非得取了那人的性命不可似的——其實高揚不過是在尋求一種打架時的刺激感而已。
高揚跑步很快,那Y中的也不慢,所以他們倆很快就把追在后面兒的我給甩沒影兒了。我從小就不善奔跑,問題出自于我的心臟。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當(dāng)我上完了體育課以后心臟就會跳動得厲害,就好像要順著嗓子眼兒從喉嚨里蹦出來似的。我把這事兒告訴了我媽,她很慌張地帶我去檢查,結(jié)果是“二級心律不齊”——這算是種心臟病,不過還不至于整天揣個藥片兒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只要別太猛烈地連續(xù)運動好幾個小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