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dāng)時,我這句話說過之后,一旁的聶塵雖然沒有說話,他的眼里卻又出現(xiàn)了那種神采。這次,我看懂了,那是不服氣。
這就是剛開始的聶塵,一個敏感、自信、單純,也有些好高騖遠的孩子。
57
從此之后,聶塵除了和小敏還是走得很近之外,再也沒與我們其他人有過太多接觸。
一兩年的時間,他也有了自己的圈子,雖然他不是圈子里的靈魂人物,更不是大哥,但是他畢竟還是有了自己的圈子。
只是,就像當(dāng)年被我趕出九鎮(zhèn)之后,迷茫絕望的小兵兒一樣,野心勃勃卻又同樣迷茫的聶塵也進錯了圈子。最初,他和他圈子里的那些小混混一起,只是在學(xué)校門口敲詐點煙錢、上網(wǎng)錢;然后,他開始偷東西;最后,他找了一條發(fā)財?shù)穆贰耍?/p>
那些成天待在低級的街邊發(fā)廊、松骨樓里面,皮肉松弛、面貌臃腫、打扮低俗的,靠出賣自己身體賺錢的女人。
換句話說,十四五歲的時候,聶塵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小小的雞頭。
九鎮(zhèn)位于一個相對落后的偏遠山區(qū),那里的人們也相對保持著一些古老的道德觀。所以,當(dāng)時的聶塵已經(jīng)徹底成為了九鎮(zhèn)人心目中的一只過街老鼠,沒有一個人能夠容忍,一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孩子,居然就開始和那些賣淫女打情罵俏,并且以此為生。
但這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他一路走來,順著小兵兒當(dāng)年的足跡,最后也就理所當(dāng)然地走上了小兵兒多年前的那條老路——開始吸毒。
他吸毒之后,也就是他死之前的幾個月左右,在小敏的生日宴上,我再次見過他一面。
那次,我和險兒兩個人到得比較早,客人們都還沒有來,但是聶塵已經(jīng)在里面了。小敏安排他幫忙打下雜:核定菜式,給客人上煙,安排入座等等。由于客人還不多,我和險兒去門口抽煙的時候,與站在門口迎客的聶塵有過幾句交談。
“哎呀,欽哥、險哥,你們進去坐唦,這街上車來車往,都是灰,又熱。進去坐咯,我去給你們倒茶。???”一看到我們,聶塵就趕緊拿著煙迎了上來,幾年的時間過去,聶塵也起了很大的變化。
他還是一樣的黑瘦,但是個子卻長高了很多,完全看不出當(dāng)年那個小孩子的模樣。看到我們之后,他的表情不再像當(dāng)年一樣青澀害羞,而是相當(dāng)?shù)睦暇殘A滑,甚至有些猥瑣。原本有著獨特神采的那雙大眼睛也變得黯淡無神,長著無數(shù)暗瘡、青春痘的臉上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暮氣沉沉的樣子。
“哎,不用了,不用了,聶塵,你忙你忙,我們就在這里站站,里面太鬧了,也悶。你忙你的咯,不用管我們?!?/p>
雖然他現(xiàn)在的姿態(tài)比起多年前的那次初見要顯得恭敬、禮貌許多,我的心里卻感到了一股厭惡,只想他快快走開,越遠越好。身邊的險兒則將這種情緒表達得更為明顯,連看都不去看聶塵遞到他眼前的那根煙,從鼻孔里微微發(fā)出了一聲悶哼之后,從兜里掏出自己的芙蓉王抽了起來。
聶塵顯然看出了險兒的意思,只得訕訕然地將遞過去的煙又拿了回來,叼在了自己嘴里。也許是因為我對他更加禮貌的原因,聶塵點上煙之后,再次湊了過來,賠著笑,問我道:“欽哥,你那個買碼的事怎么搞的???要搞好了吧?我就曉得,九鎮(zhèn)這個地方,我只佩服欽哥你一個,義色、老鼠、保長只算個雞巴。欽哥,你發(fā)財噠,抬哈我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