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聽到她驚聲尖叫,我已經(jīng)感覺出她內心的恐懼。
她的噩夢驚擾了我的美夢。我夢見自己在一片銀色海灘上,一個英俊男孩正往我身上涂抹防曬油。猛?間,她夢里的一幕幕在我腦海中轟然閃現(xiàn),滿目皆是熊熊烈火與鮮血,濃煙刺鼻,車輛扭曲變形……那些畫面裹挾著我,令我窒息。終于,我恢復了理智,知道那不是我的夢境。
我猛然驚醒,額前還殘留著幾縷黑色的長發(fā)。
莉薩在床上輾轉反側,口中不停地哭喊著。我從床上蹦起,幾步跨到她身邊,我們之間離得并不遠。
我搖著她的身子喊道:“莉薩!莉薩,快醒醒!”
她不再尖叫,但開始啜泣起來,嘴里還喃喃道:“安德魯,哦,天?。 ?/p>
我扶她坐了起來,說道:“莉薩,你已經(jīng)不在夢里了。醒來吧,莉薩!”
她微微睜開雙眼,透過黯淡的光,可以看見她眼中漸漸恢復的知覺。她局促的呼吸終于平緩下來,身體無力地靠在我身上,用頭抵著我的肩膀。我抱著她,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我柔聲說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p>
“我又夢到它了。”
“是的,我知道。”
我們就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約幾分鐘過去了,她的情緒有所緩和,我探身摸到床邊的柜子,打開臺燈。燈光暗淡,其實我們并不需要多少光亮。窗戶開著,室友的貓奧斯卡被這微光所吸引,跳上了窗臺。
不知道為什么,小動物們不太喜歡我們拜爾族。因此它遠遠避開我,跳到莉薩身旁,將腦袋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喵喵地叫著。小動物們喜歡和莫里族相處,尤其鐘愛莉薩。莉薩一邊微笑一邊撫摸著小貓的下巴,我能感覺到她已經(jīng)好多了。
我觀察著她的臉色問道:“我們上一次給血是什么時候?”她白皙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眼睛下面黑眼圈凝重,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這個星期學校事務繁忙,我不記得上一次是什么時候為她補充血液了?!昂孟袷莾商煲郧鞍??還是三天?你怎么什么也不說呢?”
她聳聳肩,故意避開我的眼睛,說道:“你那么忙,我怎么能……”
“打擾,是吧?”我接著說道,并將身子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難怪她看起來這么虛弱。奧斯卡不愿意離我太近,連忙跳下床去,回到窗臺邊,在那里它可以安全地關注這里的一舉一動。“好啦,我們來喝點吧?!?/p>
“露絲……”
“沒事,喝了會讓你好起來的?!?/p>
我將頭一歪,把頭發(fā)捋到腦后,露出脖子。我看到她有些遲疑,但赤裸的脖頸和血液實在是太誘人了。她臉上拂過一絲難以抑制的神情,略微張了張嘴,露出了平時在人類面前藏起的獠牙。那些牙齒和她的外表簡直格格不入。她漂亮的臉蛋和金黃的頭發(fā),更像是一個天使,而不是一個吸血鬼。
就在她的牙齒即將觸碰我皮膚的一剎那,我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但又滿懷期待。我厭惡那種期待,但又難以自抑,那是我無法擺脫的弱點。
她狠狠地咬了下去,一陣灼痛讓我不禁喊了出來。接著,痛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流遍全身、妙不可言的酥麻快感。這種感覺勝于酒精或毒品的麻醉,甚至比做愛的滋味還要美妙,當然那只是我的想象罷了,我還從未體驗過什么是做愛。那種感覺就像被一種純粹而細膩的愉悅所包圍,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這種感覺在我身上久久環(huán)繞。她唾液中的化學成分引起我體內激素的大量分泌,讓我進入幻想狀態(tài),忘卻自己的存在。
但遺憾的是,一切持續(xù)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她拔出牙齒,一邊打量著我一邊用手擦嘴:“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躺在床上,因為失血而感到眩暈。“我得睡一覺,沒事。”
她黯淡、翠綠的眼睛滿含關切地注視著我,然后站了起來說:“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我本想阻止她,但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走出去了。只要她一松嘴,被咬的興奮感就會漸漸褪去。但我的血液里依然殘留著些許化學成分,我又不禁微笑起來。我扭頭向上望去,奧斯卡還老老實實地坐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