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是處男，她是處女，我們沒有快感，沒有欲望，只是為了心底最純凈的情感。那時我們還是一張沒有寫字的白紙，一杯沒有加糖的白水，純凈透明，相信美好的情感，相信人性的善良，相信明天的陽光依然燦爛。季然鉆在我的懷里，柔情似水地說：李鏡，我永遠愛你！

所有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都會在某一刻轟然倒塌！

季然對于我的無動于衷開始使出各種手段，或以離婚自殺硬逼，或是柔情蜜語哄之。我無以為動，她毫無辦法倍感失落，就這樣一直過到現(xiàn)在。有時候我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是不是過于絕情？可這數(shù)年的經(jīng)歷全是爾虞我詐、蠅營狗茍，全然不相信還有什么善良真言，自己的老婆又如何？躺在你身邊蜜語甜言，轉(zhuǎn)過身去和別人照樣調(diào)情浪笑。常言道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何必做那個對狼仁慈反而又被狼吃掉的傻瓜？

早上醒來，天色大亮，昨夜喝了酒又睡在沙發(fā)上，頭和后背隱隱作痛，兩只眼皮也跟著突突直跳，餐桌上的八寶粥和兩個包子還冒著熱氣，旁邊還放了一張紙條，季然肯定是一如既往地上班去了。我的心底暗自觸動，邊吃包子邊看紙條上面的字：晚上能早點回來嗎？我有事想和你商量。這女人現(xiàn)在學會了拐彎抹角，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說嗎，非要等到晚上？匆忙喝了兩口粥，洗了臉，邊穿衣服邊打開手機，滴滴滴滴響個不停，短信提醒有十幾個未接電話。最后一條短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冷汗直冒：李所，發(fā)生大事了，速回電！

我一邊飛奔下樓一邊打電話，響了五遍才接通，那頭小高打著哈欠，我破口大罵：現(xiàn)在幾點了還睡，出什么事了！

小高吞吞吐吐：李所，我一夜沒睡，打你電話打不通，你還是快點回所里吧，這事鬧大了。

我說到底什么事，你們這幫人成天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一個嫌疑犯死……死了！

腦袋嗡的一聲，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天上仿佛生出無數(shù)個太陽，耳邊沒了任何聲音，身邊的車流和人群像一幕無聲的電影，一道遙遠的聲音又從心底升起：鎮(zhèn)定，鎮(zhèn)定！我狠踩油門，連闖兩個紅燈，狂奔到所里。

派出所里的同志見了我都一言不發(fā)，小高兩眼通紅，低著頭一副罪犯的模樣跟著我進了辦公室。原來昨天晚上有人舉報說在新開的美麗世界洗浴中心有人賣淫嫖娼，幾個民警過去正好抓了一對，女的倒是老實，乖乖打電話求人交了罰款；男的比較強硬，聲稱自己只是正當按摩消費，你們警察不能冤枉好人。這年頭哪家洗浴中心沒點貓膩，更何況正規(guī)按摩需要脫光衣服嗎？小高是新來的實習生，心高氣傲就動了手腳，誰料想那小子如此不經(jīng)打，半夜死了。

我氣得兩手發(fā)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我說：平時是怎么教導你們的，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我們身為人民警察更要以身作則，你們……

師兄們以前也這樣干過啊，我怎么知道這小子……

你他媽的別說了，想想怎么處理吧。

這事怪我，李所，我承擔責任。

我真是哭笑不得，這事可大可小，犯人死在了派出所，你一個實習生能承擔什么責任？我腦海一邊飛速思考對策，一邊問：這事都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