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米尷尬地笑笑,解釋道:"晚上盯著京銳電子的人做模型,忘記吃飯了。"
鐵辛聽完這話,良久注視著她,目光中有理解與歉疚。看得A米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東看看西看看的。
"冰箱里還有什么吃的嗎?"鐵辛說著站起來,像在自己家似的往冰箱走去。他拉開冰箱門,看到冰箱里空空如也,不由得皺起眉頭:"平時一定要放點吃的在冰箱里,加班忙起來難免顧不上吃東西,長期這樣會得胃病的。"鐵辛說著拿起僅有的牛奶、雞蛋和幾顆草莓走進廚房。
"嗯。"A米心里一陣甜甜的,連饑餓感都消失了。她傻傻地跟在他身后,沒有告訴他自己在聿明時已經(jīng)熬夜熬出胃潰瘍了。
"面粉有嗎?"
"糖在哪里?"
"微波爐怎么這么臟?"
A米一邊看著鐵辛前后左右地忙碌,一邊聽他的埋怨。不知為何,也許是對他的照顧心懷感激,一直沒說的小秘密脫口而出,"鐵總,我也是北大畢業(yè)的。"
鐵辛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微微一楞,正在不銹鋼盆中攪拌面糊的手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會心一笑,接道:"是嗎?怎么一直沒跟我說?"
"不敢說,怕你覺得我這個學(xué)妹給你丟臉。也怕你給我什么特殊照顧。"A米看到鐵辛臉上有些面粉,找了根毛巾潤濕了遞給他。
鐵辛順手擦了擦臉,把面糊倒進烤盤,放到微波爐里。轉(zhuǎn)身認真凝視著A米,說:"你已經(jīng)很好了,不需要我給任何特殊關(guān)照。"
A米聽到這話,頓覺胸腔間被一股說不出來的暖意填塞得充充實實的,畢業(yè)以來遭遇的所有的卑微、誤解和委屈,就此彌散到九霄云外。
"好了,可以吃了。"鐵辛像多拉A夢從微波爐里變出幾只香氣四溢的蛋糕,蛋糕上點綴著切成小塊的新鮮草莓,煞是誘人。A米驚訝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A米端著蛋糕回到茶幾旁邊,望著那幾只蛋糕,一動不動地坐了五分鐘。
"怎么了?不喜歡嗎?"鐵辛頭一次看到自己的手藝遭冷遇,有些不安。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這么漂亮又好吃的糕點應(yīng)該找個什么地方好好供起來。"A米正襟危坐,喃喃念叨著,肚子卻咕咕鬧起來,出賣了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鐵辛好笑,親手拿過一塊蛋糕塞到她嘴邊:"快吃吧!我還沒見過別人面對我的蛋糕是這種反應(yīng)!"
A米接過蛋糕,放入嘴里小心翼翼地品嘗著。蛋糕也會透露人品。雪梨做的甜點像她的人一樣小巧精致,各種香味層出不窮,糖也放得很足。而鐵辛做的蛋糕則給人一種質(zhì)樸、恬淡的感受,香氛和甜味都綿長悠遠,像是五月空氣中飄過來若有似無的槐花香,讓人意猶未盡,想要一探究竟。他的蛋糕沒有嘩眾取寵的香料,卻能夠調(diào)動起人最深層的欲望和留戀。
想到這,A米禁不住抬頭以詢問的目光看了鐵辛一眼。沒想到鐵辛居然讀懂了她目光中的含義。
"雪梨做的點心是我教的。"鐵辛想到這個名字,眼光中的神色黯淡下來。
這就難怪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做蛋糕的技巧可以學(xué),但是做人的風格和境界是學(xué)不來的。A米沒想到自己先馮玲玲一步,為雪梨這個名字而困擾。
"她剛才是故意的。"
鐵辛本來沒打算說出那幕啞劇上演之前雪梨和他長達半小時心領(lǐng)神會的僵持,不過A米已經(jīng)被扯進來了,他不想她這樣一直蒙在鼓里,被耍來耍去。雪梨今天只是第一步,他預(yù)測不到她今后還會采取什么行動,無論如何,這出鬧劇要從此打住。
"嗯?"還在享受蛋糕的甜香的A米完全沒明白鐵辛在說什么。
鐵辛只好更詳細的解釋給她聽:"雪梨今天是故意讓我看到他們在一起的。他們本來就認識,在一起有一年多了。"
"哦......"
那她卻住在你那里?A米雖然沒弄清楚這背后到底是什么樣的故事,但鐵辛臉上的晦暗她是看得分明,多問只怕沒有好下場。
"想不想聽笑話?"A米不等鐵辛回答,自顧自說了起來,"十二星座天枰座的笑話,說有一次爸爸對枰子說,'今天不要上學(xué)了,媽媽昨晚剛給你生了兩個弟弟,你跟老師說一聲就行。'枰子卻回答說,'爸爸,我只說生了一個,另一個我想留著下星期不想上學(xué)時說。'"
A米說完,看鐵辛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感覺相當失敗,自我解嘲地笑笑,"這個笑話有點冷哦!再給你講一個處女座的。小處處對肚臍很好奇,就問爸爸。爸爸對她說,'嬰兒離開母體后,醫(yī)生把臍帶剪斷,打了一個結(jié),后來就成了肚臍。'處處好奇地問:'那醫(yī)生為什么不打個蝴蝶結(jié)呢?'"。A米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看鐵辛還是一臉嚴肅的樣子,終于打消了用笑話安慰這個木頭人的念頭。
等A米吃飽喝足,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時,反應(yīng)慢半拍的鐵辛才認認真真的問她:"那白羊座的笑話是什么?"
A米聽到這問題,猜到他是白羊座的。回憶起白羊座的笑話,忍不住又是一陣笑,不過想到那個笑話實在不適合自己講給鐵辛聽,只好打個哈哈,笑說,"那個沒什么,明天自己上網(wǎng)看好了。"
沒想到鐵辛十分固執(zhí),鄭重其事地看著A米,堅持說:"現(xiàn)在說給我聽。"
A米故意同樣固執(zhí)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堅決不說。明天自己去看!"
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吃完蛋糕,已經(jīng)凌晨2點,鐵辛蜷縮在狹小的沙發(fā)里沉沉睡去。
A米在床上,就著昏暗的月色看著微鎖眉頭的鐵辛,有些心疼他的酸楚,像是一個被欺負的小孩,即使睡著也無法對被傷害的記憶全然釋懷。是哪個作家說過,女人越是愛一個男人,越會覺得他像一個小孩,就連最聰明的女子也無法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