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子龍，你還好？”

“嗯，你們那邊如何？”

“差不多，只跑了兩個，你快過來吧?！敝T葛一輝的聲音很輕松。

歐子龍收起手機，故意又停留了片刻，才走入退筆冢的范圍之內(nèi)。他倒不必刻意化妝，已經(jīng)足夠狼狽了。

十九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諸葛一輝把撿起來的枯筆歸攏到一堆，然后迎上去關(guān)切地問道：“剛才韋家的那個白眉毛忽然折返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呢。”

“確實是個強敵，勉強打個平手?！睔W子龍回答，心想這么說其實也不能算說謊，為了避免諸葛一輝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他立刻截口問道：“你們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于是諸葛一輝就把整個退筆冢、辯才、天臺白云筆、韋勢然的事一一講給他聽，歐子龍聽得滿面陰云。

“就是說，那個白眉毛跟著韋勢然，帶著天臺白云筆走了？”

“沒錯。”

“可惜……”歐子龍咬了咬腮肉，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凌云也有個云，白云也有個云，我倒想會會這管城侯的厲害?！?/p>

“早晚有機會的?！敝T葛一輝拍拍他肩膀，“我們總算有所收獲，把青蓮筆弄到手了。還有管畫眉筆做添頭?！睔W子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羅中夏和顏政，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笑道：“我就知道惹惱了十九的人沒好下場?！?/p>

“這兩個家伙都沒什么經(jīng)驗，空有好筆，牛嚼牡丹。剛才韋勢然離開以后，他們還以為平安無事了呢，結(jié)果十九一發(fā)威，沒費多大力氣就解決了?！敝T葛一輝樂呵呵地說，“他們倒有義氣，拼命掩護(hù)那個傻小子和瞎姑娘逃了，把自己折在這里。”

十九彎下腰，從羅中夏身上摸出一個黑色的小塑料本，扔給歐子龍：“你看看這個，這是羅中夏在法源寺里弄來的。”歐子龍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駕駛本兒，它一直放在羅中夏身上。他隨手打開，第一頁的黑白照片十分清晰，是一張三十多歲儒雅男性的臉。

“他還有臉留著房老師的照片！”歐子龍感慨道，瞥了羅中夏一眼，隨即兇光一露，“我們就該以牙還牙，讓他們也嘗嘗房老師的剜心之痛！”

他本以為十九和諸葛一輝會接口，兩人卻都沒有應(yīng)聲。歐子龍看看左右，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凝滯。

“子龍?！敝T葛一輝和藹地問道，“你說你沒見過房老師，又怎會知道他的相貌呢？”

“……呃……駕駛執(zhí)照上有他的名字嘛……”歐子龍一時語塞。

“真的嗎？”

歐子龍連忙低頭去看，發(fā)現(xiàn)駕駛執(zhí)照上的姓名一欄分明寫的是“顏政”兩個大字！

“駕駛執(zhí)照上寫的是顏政的名字，只有見過房老師，才能只看照片立刻就認(rèn)出來吧？”諸葛一輝說話還是慢條斯理，但口氣逐漸嚴(yán)厲。

歐子龍抑制住心臟狂跳，連忙辯解道：“十九妹剛才不是說羅中夏從法源寺里弄來的，我想那肯定是和房老師的死亡有關(guān)。”

諸葛一輝和十九對視一眼，諸葛一輝嘆了口氣，似乎是失望之極，這時十九踏上一步，眼神逐漸改變：“你又是怎么知道，房老師與法源寺有關(guān)呢？”沒等他再作申辯，又是一聲厲喝：“你又是怎么知道，房老師是被剜心而死？！”

歐子龍被這一連串逼問亂了陣腳，他慌忙一指羅中夏：“點睛筆明明就在他的身上！一定就是他殺死了房斌！”

話音未落，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羅中夏和顏政忽然一跳而起，兩個人衣衫整齊，身上半點血污傷痕也沒有。顏政笑嘻嘻地運起畫眉筆，朝駕駛證上一拂，駕駛證立刻恢復(fù)到五分鐘前的樣子，上面寫的不再是“顏政”，而是“房斌”。這是顏政殘存的最后一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