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克醫(yī)生說道。

"如果我要退休的話，我不會在自己擔(dān)當(dāng)主席的探險家大會上來說。

你會嗎？要放棄時會審慎一些，盡量不要張揚，不要在自己的同事和對手面前，不要在公眾面前屈尊般地炫耀，也不要招來不想要的同情。

""你怎么看呢，斯特德先生？"卡格尼問我，"你有力的臂膀曾救皮爾里于生死一線之間。

你怎么看這件事？""皮爾里指揮官是我眼里最具堅強決心的第二人。

"我答道。

"有一天他會退休。

他最近的一次航程可能便是他的最后一次，但我們將永遠不會從他自己嘴里聽到這幾個字。

"庫克先生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提醒我不要在公開場合批評皮爾里。

"說得真像個被保護人一樣。

"卡格尼拍著我的背說道。

但是其他那些代表，他們很多從沒見過皮爾里，卻怎么也不同意，堅持說他們是從皮爾里北極俱樂部里得到的消息。

挪威人羅爾德·阿蒙森曾和庫克醫(yī)生一起乘比爾及亞號赴南極探險，他便是那些認為皮爾里會宣布退休的代表之一。

"我認為皮爾里指揮官的妻子已經(jīng)說服他。

"阿蒙森說道。

"這樣做是最好的。

不--你的那話是什么來著--毫無含糊。

沒有猜測。

怎么會是炫耀呢？炫耀得越多，喧鬧也就越大，他的退休也不會看上去像是一場失敗了。

"庫克醫(yī)生笑起來，仿佛是在回憶許多事背后的動機。

阿蒙森這種對人性持有過于天真與大度看法的人，是無法理解那些動機的。

"我親愛的朋友，皮爾里指揮官不會在這種事上聽從他妻子的意見。

他的天性也不會讓他承認失敗，不管是在公開場合還是其他地方。

甚至是在伊塔的時候，當(dāng)他把自己關(guān)在帳篷里的時候，當(dāng)他神志不清到我覺得會永遠喪失理智，甚至?xí)拭臅r候，他都沒有提起過失敗或是退休，更別提他妻子的愿望了。

要是都聽從妻子的愿望，我們現(xiàn)在會馬上從探險中退出來，難道不是嗎？"每個人都笑了。

可傳言還在繼續(xù)。

隨著會議一步步地推進，我和庫克身邊圍著的探險家、記者、外交官、政客也越來越多了。

有代表告訴我們，有人從赫伯特·布里奇曼那兒聽說，皮爾里正在家里練習(xí)他的告別致詞，正在妻子和幾個好友面前練習(xí)，其中還有位知名作家在幫他修改。

還有人說，有記者已經(jīng)拿到皮爾里演說詞的副本，但答應(yīng)不會在皮爾里本人演講之前把它刊登出來。

"他們說演說詞里多次提到你的名字。

"阿蒙森告訴庫克醫(yī)生。

"他們說你將會被皮爾里挑中，他們說他挑選你做他的后繼者。

除你之外他還能選誰呢？哪一個美國人更配得到這項榮譽呢，特別是你曾救了他的妻女，斯特德先生曾救了他自己的命。

"庫克醫(yī)生只是笑著搖搖頭，就好像即將到來的晚宴致詞無論會怎樣讓其他人大吃一驚，對他都沒有懸念。

"皮爾里不在這里肯定有原因。

"卡格尼說道。

"我覺得他是想造成這種戲劇氣氛。

他想讓我們做我們此刻正在做的事，整日談?wù)撍聹y他，到最后，重要時刻一來，他便會最終出現(xiàn)，拿他的獎?wù)拢覀冋f再見。

"大會第三天晚上，晚飯后庫克醫(yī)生請我到了他的房間。

我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他卻走向窗邊，望著窗外白雪覆蓋的街道。

"看來好像是真的，德夫林。

"他說道。

"皮爾里完了？"我說道，有點盼著他告訴我不要顯得可笑。

"布里奇曼親自給我看了皮爾里的演說稿。

"他說道。

他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我。

看到我臉上的表情，他笑了。

他的臉紅了，他聲音聽起來很含糊，像醫(yī)生在安撫病人。

"我知道，我一開始也不相信。

"庫克醫(yī)生說道。

"就連布里奇曼都驚呆了。

看來直到大會開始，皮爾里除妻子之外，也沒告訴任何人。

就連莫里斯·杰瑟普都不知情。

我們也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他的演講中，皮爾里推薦我作為他的后繼者。

所有北極俱樂部的成員都跟布里奇曼表示過，他們會全力支持我。

""那太好了。

"我說道。

"布里奇曼已經(jīng)說服大會，調(diào)整一下宴會演講的順序，讓我做最后的閉幕陳詞。

布里奇曼說，我至少要象征性地表示接受，我的講話會成為我的就職演說，得表現(xiàn)出對我離去的同事充分的致敬。

終于，所有等待都已結(jié)束，德夫林。

我覺得輕松多了，也很開心，但也有些害怕。

我生命中的主要任務(wù)就要開始。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再也沒機會練習(xí)了。

沒有麥金利山了。

我知道我不想去南極，所以即使失敗，也不會……可現(xiàn)在，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你什么時候遇見布里奇曼的？"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