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這兒吧?!彼钢缸郎系囊豁迟Y料,“我等會兒看。”這里已經摞了有十幾個候選人的資料。
“你很累嘛,看上去。”林容容還是老樣子,大大咧咧的。
“我是想到有這么多資料要看,覺得累?!?/p>
“那我跟你說一下吧,你聽著要輕松一點?!绷秩萑莅逊帕艘话氲闹v義夾拿回來,準備打開來給他講解一下。就在這時,丁零零,桌上的電話機響了。陸從駿拿起電話,剛說一聲喂,身體就下意識地立起來,這讓林容容馬上猜測,電話那頭一定是杜先生。
錯!
電話是他在三號院的老上司傅將軍打來的,彼此一番客套后,對方說:“我知道你在找人,我手上有一個,我敢說一定是你做夢都想要的那個,你不想來見見我嗎?”
“您在哪兒?”
“辦公室。”
放下電話,陸從駿急忙穿上外套,匆匆出門。他不知道老上司手上的“那個人”是什么人,因為他在找的是兩種人:一為內賊,二是外援。
四
三號院租用的地盤原來是一家廣東潮州人的會所,在渝中區(qū)中山路,是個套著五道門的狹長形院子,前后連著兩條街道,建筑多為木造,一年四季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和酸氣。三號院入駐后,做了一些改造,拆掉了以前的眾多門牌、門檻,修了一條轎車可以出入的通道。從五號院過去,要不了半個小時,車子已經停在傅將軍的辦公樓下。這是陸從駿熟悉的世界,夸張一點說,這里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將軍親自來開門。
“您好,局長?!崩戏Q呼,懂忌諱,不帶姓。
“應該叫老領導了?!备祵④娦Φ溃澳阕孙w機呢,連升兩級,現在已經跟我平起平坐了。”
“謝謝局長栽培?!庇顾椎目吞自捠欠畔律矶蔚淖詈米藨B(tài)。
“不敢當,栽培你的是杜先生,他這次栽培你連我都是保了密的。不過說到底栽培你的還是你自己,方方面面都過硬。”將軍上來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好啊,祝賀你。”
兩人邊說邊到客廳坐了。略為閑聊,將軍便言歸正傳,“我看了一號院下發(fā)的文件,知道你在找破譯師?!?/p>
“我要找的人多,”老部下笑道,“破譯師只是其中之一?!?/p>
“還要找什么人?”
“賊骨頭,原來那些人中有內奸?!?/p>
“這我?guī)筒涣四?,你也不需要我?guī)?,你這個腦袋鬼點子多,鬼怕你?!?/p>
“你身邊有破譯師?”
“你找得怎么樣?”
“找了一批,但沒有最后定。”
“要多少人?”
說到工作,老部下便露出所長的口吻、職業(yè)的眼神,“這很難說,只要找對了人,有一個也許就夠了?!?/p>
將軍干脆地說:“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我敢說他一定就是你最想要的人?!?/p>
所長專注地聽著將軍娓娓道來,“這個人我見過一面,幾年前,我去日本公干,順便去早稻田大學看一位同鄉(xiāng),他在那兒當老師。閑談中,同鄉(xiāng)向我講了這個人的一件事,讓我很好奇,吸引我想見見他,同鄉(xiāng)便帶我去了。那年他也不過二十二三歲吧,但一看就是英氣勃發(fā),談吐非常有見地。當時他正在讀日本數學泰斗炎武次二的博士生,深得導師的喜愛,經常代導師給學生上課。我們去找他時他正在給學生上課,那課堂上的人啊,簡直可以說人滿為患,走廊上都站著人。我納悶怎么會有那么多人來聽他的課?原來就因為 那件事 令我好奇的那件事 使他成了學校名人,至少在數學系,學生們都想認識他。”
那件事情是這樣的:數學系一位學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道超難的數學題,把系里所有同學和老師都難倒了,包括他們的導師炎武次二也解不了,最后是他把那道難題解了,他的名聲從此傳開。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過了沒多久,一位日本大佐軍官到學校來找他,給他優(yōu)厚的待遇,請他去陸軍情報部門工作。他不從,堅決不從,好言規(guī)勸,威逼利誘,都不從。
將軍說:“因為是中國留學生,軍方無法強迫他,但可以刁難他,給他設置種種限制,阻止他繼續(xù)讀炎武次二的博士。第二年,他被迫離開日本,去了美國 ”
所長問:“日本軍方為什么要招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