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一生的幻像,至今,他沒有進入過閣樓,那不是他的領(lǐng)地。梅萍有嚴格的戒律,不是張默林的領(lǐng)地,他是絕對不能進入的!張默林恪守著梅萍的戒律,就為了當初他14歲那年驚鴻般的一見。為此,他付出了一生的代價!
一陣熱風吹拂過來,垂柳的枝條懶洋洋地擺動了幾下,張默林看到有兩個人肩并肩地從遠處走過來,他們也左顧右盼,也在尋找著什么。張默林看清楚了,那是兒子張文波和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個年輕的女人他以前沒有見過,就像擁抱李莉的那個男子他以前從未見過一樣。
張默林的心一陣抽緊,趕緊找了個地方躲藏起來。張默林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他心里承受不了太多的事情了。張默林提心吊膽地度著余生,連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心虛。
36
李莉的呼吸漸漸的困難起來,胸口像壓著一座泰山。她在一片虛光中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她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人提著那把鋒利的匕首朝自己逼過來。李莉弄不清楚自己身居何處,反正那個提匕首的男人離她越來越近。她一直后退著,退到了一處絕境,往身后一看,是萬丈懸崖。她從小就有恐高癥,此時,她想喊也喊不出來。她終于在一片血光中看清了逼近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張文波。李莉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曾經(jīng)和自己是那么親近那么相愛的人,他怎么會握著刀朝自己逼近呢?他是不是要殺了我?張文波的臉扭曲著,他沉悶地對李莉說:“告訴你吧,你那只小狗就是我殺的!你還記得蔓莉么?你還記得蔓莉肚子里的那個種子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殺你的小狗是給你一個警告,讓你滾出這個家!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我會像割斷小狗的喉管一樣割斷你的喉管的,你害怕了吧,你顫抖了吧!”這時,李莉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冷笑聲,張文波身后出現(xiàn)了梅萍,張默林,張小跳,張文玲,蔓莉。他們中間竟然還有張小跳,張小跳也和他們一樣冷笑,那張孩童的臉顯得兇險詭異。張小跳和他們一起齊聲喊:“殺死她,像殺死小狗那樣殺死這個賤貨!”她看到張文波朝自己撲過來,像抓住那只小狗一樣把她按在地上,把刀伸向了她的喉管,她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她絕望地看著兒子張小跳,張小跳漠然地看著她的喉管被張文波割斷,看著鮮血從自己的喉管中彪飛出來,那血還噴了張小跳一臉……李莉一激靈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大汗,汗水冰涼地浸透了她的睡袍。
她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燈還亮著。
丈夫張文波穿著睡衣坐在椅子上,面對著她,他的一只手上夾著正在燃燒的香煙,另一只手握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張文波面無表情,他冷冷地對李莉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殺了你的狗!”
李莉看著張文波吸了一口煙,他的雙眼被煙頭烤得通紅。
李莉沒有說話。她只是愣愣地看著張文波,她知道張文波早就對自己厭倦了,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叫蔓莉的女子,張文波是不是和她舊情復發(fā)了,否則今夜不會那么反常,早該睡了。
難道真的是他殺了點點?
在沒有充分的證據(jù)之前,她不能確定。
李莉的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李莉直直地往后一倒,重新躺了下去。
她聽到張文波拉開抽屜然合上抽屜的聲音,他是不是把刀放回了抽屜。
李莉用眼角的余光瞟著張文波,發(fā)現(xiàn)他手上沒有了那把匕首,李莉這才閉上了眼睛。
張文波按滅了煙頭,嘆了一口長氣,然后滅了燈,爬上了床。
在黑暗中,李莉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又聽到了呼吸的聲音,那絕對不是張文波的呼吸。
李莉心里在詛咒著張文波,她覺得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心里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她覺得自己一定要查出殺害點點的人,然后――
李莉不會想到,他們的臥室外面,有一個人貼著耳朵在聽著房里的動靜。那個人聽了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臥室里鴉雀無聲了,然后才輕輕地走向了四層的閣樓。那人把鑰匙插進了鎖孔里,這時,那人聽到了腳步聲,似乎是從樓外面的室外鐵樓梯上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