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波突然覺得自己是那么的笨拙,平常的那份睿智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個女人面前會變得如此的弱智。張文波吶吶地說:“那文章的事?”
曼麗喝了一口酒,審視著張文波,她說:“張文波,我想問一句,你自己認(rèn)為有沒有抄襲我的文章?”
張文波的后背一片冰涼,他像是自言自語:“我怎么可能抄襲你的文章呢?在此之前你那篇《魯迅的精神世界》,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
曼麗又喝了口酒,她冷笑了一聲,眼角的那顆小黑痣抖動了一下:“你忘得可真是干凈,我原來以為你還記得以前發(fā)生過的一切,真沒想到,你把一切都遺忘了,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張文波無語。
曼麗的聲音聽上去很輕,但透出一股鋒芒:“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當(dāng)時,有一次我們上完床之后,就談到了魯迅精神世界的問題,我提出了我不少看法,你說我的想法很不錯,還讓我把它寫出來。沒想到,我們會那么快分手。我也沒想到,我的那些觀點(diǎn)最后成了你的東西!張文波,我告訴你吧,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賠我20萬塊錢,二是你等著上法庭和身敗名裂!”
張文波一下呆了:“你――”
曼麗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不講情面了!我想問你,我把我的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你,還懷上了你的孩子,你當(dāng)初口口聲聲讓我等你離婚,可是,我等來的是你老婆的一頓撕打,還害得我流了產(chǎn)。我在最困難的時候,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眼巴巴地希望你來看我一眼,說一句安慰的話,可你在哪里?是躺在你那個潑婦老婆懷里求饒吧!”
張文波渾身又燥熱起來,他的嘴唇嚅動著,是想辯解,懺悔?還是憤怒?
曼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喝完最后一口“血腥瑪麗”,然后站起來,對張文波說:“給你十天時間,你好好考慮十天后我會采取行動,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懦弱的學(xué)生了,對了,提醒你一下,你已經(jīng)老了,看白頭發(fā)都長出來了,看看吧,不要再禍害不諳世事的女孩子了!”
曼麗扭頭走出了酒吧的門。
張文波呆坐在那里,腦袋里一片糊涂,他沒有發(fā)現(xiàn),在另外一個陰暗角落里,有一雙怨毒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她嘴角還掛著一絲冷笑。
45
張默林顯得十分蒼老,他的背也佝僂起來。他走下樓時,梅萍坐在她的臥房的梳妝臺前梳頭。他的心動了一下。他曾經(jīng)給梅萍梳過頭?,F(xiàn)在,梅萍不用他梳頭了,雖說他還在這個家里,和她同吃一鍋飯,但他們已經(jīng)形同陌路,連最普通的朋友都不如了。他們之間的語言也越來越簡單。
張默林的心沉浸在悲涼之中,他來到了廚房。
阿花正在洗著青菜,梅萍是個愛干凈的人,她要求阿花每天買完菜回來,要把菜洗好,然后泡在清水里。
阿花見張默林進(jìn)來,甜甜地笑笑:“張爺爺,你有事要我做么?”
張默林沒有說話,他在廚房里尋找著什么。他找了一會,顯然沒有找到他需要的東西。
張默林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阿花。
阿花又笑了笑說:“張爺爺,你是找蒜么?”
張默林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沒話可說,他越來越不想說話了,假如可能的話,他一句話也不會說了。
阿花的眼神有些慌亂:“張爺爺,今天沒有買蒜,因?yàn)槊纺棠淘缟暇徒淮?,讓我從今天起不要再買蒜了!”
張默林又沉默地注視了阿花一會,仿佛要從阿花秀美的臉中挖出幾頭大蒜來。張默林佝僂著背離開了廚房。
阿花心里有些發(fā)虛,她不知道沒有給張默林買蒜是不是個錯誤,但她是不能夠不聽梅萍的話的。
張默林重新上樓,他的雙手有些發(fā)抖,很明顯,他的內(nèi)心在經(jīng)受著折磨。張默林站在梅萍臥室的門口,呆呆地看著梅萍梳頭,她那頭青絲依舊,和年輕時沒多少變化,張默林的嘴唇嚅動著,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