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說:紀南問紀登奎,遲、謝在“批林批孔”大會上的講話和中央的8號文件不同,哪個對?紀登奎告訴紀南,說遲、謝的講話是錯誤的。?-青等人搞“三箭齊發(fā)”(即批林、批孔、批走后門),毛主席批評了。政治局要求將毛主席的批示下發(fā),但?-青、張春橋提出為保護青年干部,不要下發(fā),可在個別文件里點一下這個事情,8號文件就是這個文件。
吳德說:紀南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我,我對遲、謝的意見更大了。于是,雙方就談崩了,好像我知道這個8號文件的事情。南南確實禮拜天來看我了,只說了一句話:“劉叔叔,我爸爸要我告訴你,遲群、謝靜宜并不代表毛主席?!辈]有說8號文件!這是其一。其二,遲群根本沒有找我談。吳德的書中那么寫,好像他在做雙方的工作。
不過,吳德確實把我的信給了紀登奎,可能是第一封信。怎么給的呢?我怎么會知道的呢?這是時任北京市城建委書記杜春永告訴我的,杜春永曾任河南省工會主席,我是河南省團委書記,我們共事過一段時間。我之前給吳德送信后,曾?-告訴過他,說我現(xiàn)在工作很困難。然后又把遲、謝的情況以及轉(zhuǎn)信的事情跟他說了說。他說,吳德會處理的。后來,李先念在國務(wù)院召開了一個關(guān)于北京市城市建設(shè)的會議,紀登奎、吳德、杜春永都參加了。會議中間休息的時候,紀登奎問杜春永:“在河南工作的老同志還有?-呀?”杜春永說:“劉冰就在北京工作?!奔o登奎說:“他我知道,他身體怎么樣?現(xiàn)在還好嗎?” 杜春永說:“他工作上有些困難?!奔o登奎說:“身體沒什么問題就好。劉冰給吳德的信就在我兜里,我還沒看?!?/p>
也就是說,吳德給紀登奎看這個信,這是真的。但吳德說他讓遲、謝找我談話,沒這個事。因為沒跟我談,更談不上后來我和遲、謝談崩了這一事。紀南也并沒有說8號文件,我根本不知道中央的8號文件。
蘇:跟許多老同志訪談,我感覺,吳德和“四人幫”是有距離的。
劉:吳德確實和“四人幫”不完全一樣,但他是有嚴重錯誤的。他和“四人幫”不同,有功勞,就是抓“四人幫”的時候,他接受了在北京的任務(wù),抓了遲群、謝靜宜。但是,他是犯有嚴重錯誤的。
蘇:有一些老同志認為,吳德在“文革”期間很不容易。
劉:這是他們的看法。你問問別的同志,王漢斌、彭云、張大中他們,對吳德是怎么個看法?
蘇:談到北京的1978年,怎么也繞不開吳德。他是一個特有的人物,不會和“四人幫”扯在一塊,但也不會和你們站在一起,他有自己的想法。
劉:對。1978年6月鄧小平對劉達說我的問題解決了,要北京市委安排我的工作,但劉達給他們傳達之后,北京市委沒有反應(yīng)。我想可能和他有關(guān)系。當然,那時的他可能也顧不上了。
對鄧小平同志長久以來的崇敬和信任
蘇:您和鄧小平之前認識嗎?
劉:我讓小平同志轉(zhuǎn)信不僅僅是因為他當時主持中央日常工作,這是我過去長時間以來對小平同志形成的一種崇敬和信任。
抗戰(zhàn)期間,我在一二九師隨營學(xué)校政治部,我們這些年輕人,都愿意自己的領(lǐng)導(dǎo)非常優(yōu)秀,那時我們常說:我們劉伯承師長是中國第一位著名的軍事家,蔣介石都承認的;在八路軍三個師中,我們鄧小平政委是最年輕的師政委。他那時候才36歲,威信很高。
第一次當面見到鄧政委,第一次聽他講話,是1940年冬天,反“掃蕩”的時候,我們不斷轉(zhuǎn)移,后來在太行山涉縣境內(nèi)一帶的村莊住了下來。有極少數(shù)同志耐不住饑餓在群眾未收完的田里挖土豆、蘿卜吃,違反了群眾紀律。
這一天,我們校政治部幾位同志在屋子里開會,我們隨營學(xué)校杜義德副校長領(lǐng)著鄧政委來了,一進門就大聲說:“鄧政委來看大家來了?!蔽覀凅@喜地立即起立向鄧政委行軍禮。“都站著干啥子!坐下嘛!”他大聲說。我們都笑了,氣氛立刻輕松。他說:“幾個洋芋(土豆)、蘿卜看起來不算啥子,其實是大問題噢!軍民關(guān)系的大問題噢!問題出在戰(zhàn)士、學(xué)員身上,你們領(lǐng)導(dǎo)、你們政治部有責任噢!說明你們政治部平時政治教育工作沒做好!”這是我第一次當面見到他,英俊、干練、嚴肅,話不多卻一針見血,濃重的四川口音,風(fēng)趣而威嚴。整整68年過去了,鄧政委給我留下的印象宛如昨天一樣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