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文和張強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來兩人都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失望中與他們告別。
然而我再次回頭觀察整個工地,總覺得有點別扭,也就是說隱隱約約地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對勁??删烤故鞘裁茨亍R苍S是阮修文穿著襯衫領(lǐng)帶卻戴著大頭安全帽不和諧?或許是兩人皮膚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為這種無聊事平白浪費我的腦細胞,還是先回家再打算。
才走到我家樓下,又聽見蘇迎在樓下喊我。
“怎么樣,上樓坐會嗎?”她依然興致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
但下午從實習生那里聽到的話確實對我產(chǎn)生了影響。她就算現(xiàn)在好了,但她畢竟是有神經(jīng)病史的人,我不清楚這樣的人會不會把病態(tài)時的思想載入現(xiàn)在還算正常的腦子中去。當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來消遣我。想著想著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對她產(chǎn)生了一點排斥感。
“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寫,沒時間了,對不起?!蔽也缓靡馑颊婵此谝淮尉芙^了蘇迎的聊天邀請?!鞍?,是嘛,你要寫多久?”她似乎仍不愿放棄。我大聲道:“今天恐怕是來不及的了?!彼@出很失望的表情。
盡管心里有些歉意,但我絕對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些問題。我原本以為和蘇迎這樣熱衷神秘事件的人交流會得到啟發(fā),現(xiàn)在想來根本都是在浪費時間,只是聽她無謂的堅持海底人云云,毫無有價值的線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腦袋在夜晚效率比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這段黃金時間。
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異的有關(guān)志丹苑考古遺址的新聞報道,剩下的也就是關(guān)于一只怪貓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親身體驗罷了。難以下任何結(jié)論。冥想了幾小時,和白天一樣茫然無緒。
現(xiàn)在這件屋子簡直已經(jīng)變成我的了,我已經(jīng)反客為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東西堆得到處都是,除了桌上堆著一大疊色情雜志,《閣樓》啊《龍虎豹》什么的,都是水笙這家伙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我常常在電視或上廁所時在沙發(fā)縫里或是馬桶邊上找到幾本,翻過就隨手仍在桌子上。不知不覺才兩天就積起了這么多。
雖然我沒有強烈的這方面興趣,但偶爾排遣一下我心里也不反對。我隨手拿起一本《PLAYBOY》,對于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從未看過。我一頁一頁翻著欣賞美妙的女體曲線,本著藝術(shù)的目光。
國外的正宗色情雜志果然不一樣,每一副彩頁不是藍天白云的沙灘就是非常藝術(shù)化的單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樣光明正大的,一點也不給人見不得人的感覺,看得我贊嘆不已。
我翻到一頁“沙灘女郎特輯”,看著一個個皮膚黝黑發(fā)亮的沙灘女郎浮想聯(lián)翩。接下來是一段關(guān)于如何把膚色曬成健康時尚的古銅色的專業(yè)建議,還有無上裝海灘的介紹。原來現(xiàn)在流行把自己曬黑,越黑越叫時尚。這就叫流行吧??偨腥讼氩煌?。前兩年當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時就引起了這股潮流,經(jīng)久不衰。
我突然想到最時髦的豈不是張強,黑得跟炭似的,還正如雜志所形容的“皮膚黝黑發(fā)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實的考古專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時尚潮流的前端,這不是很諷刺嗎。
然而,這個念頭卻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省起了,是什么東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時感到別扭。正是站在張強身邊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膚白得太過不可思議。不管是不是獨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決不是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的活,而是必須親身實地考察的工作。而且從這兩天他手臂顏色已經(jīng)略起變化來判斷,他不是曬不黑的皮膚,所以顯然他以前根本沒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經(jīng)歷。就算他不容易被曬黑,他的皮膚也應該和我一樣是淺麥色的才對。這里一定有問題。這個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什么考古學家。雖然他的談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