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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里的金發(fā)女郎 3(1)

混凝土里的金發(fā)女郎 作者:(美)邁克爾·康奈利


“女士們、先生們――”美國地區(qū)法院法官阿爾瓦·凱斯看著陪審團拖長了聲調(diào)宣布,“本案開庭。首先,是律師們的開庭陳述。請大家注意,你們不需要把這些推斷作為證據(jù)。這或多或少只是個藍圖――或者你們也可以把它叫做路線圖,也就是每個律師希望他或她的案子所遵循的路線。你們不能把他們說的當(dāng)做證據(jù)。他們可能會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的論斷,但那只是因為他們知道事實并非如此。說到底,因為他們是律師。”

法官的話引起陪審團和四號審判室里其他人的一陣文雅的竊笑。他的南方口音使“律師”這個詞聽起來就像是“說謊者”①,這更給人們增添了笑料。就連“錢眼兒”錢德勒都笑了。博斯從自己所在的被告席上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偌大的二十英尺高的木頂審判室里的觀眾席坐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在原告那一邊的前排坐了八個人,都是諾曼·丘奇的家屬和朋友,但不包括他的妻子。她跟錢德勒一起在原告席上。

那兒還有幾個專門在法院旁聽的人,他們是一些無事可做,整日觀看他人生活中戲劇性事件的老人。另外還有一些可能是想來看了不起的“錢眼兒”錢德勒打官司的律師助理和學(xué)生。一群記者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嚴陣以待了。開庭總是新聞――正像法官剛才說的,律師們可以暢所欲言。博斯明白,從今往后,記者們大概會經(jīng)常來訪,但恐怕直到結(jié)案陳詞和判決之前都不會再有什么別的新聞了。

除非有什么異乎尋常的事發(fā)生。

博斯看了看自己的身后。那兒的觀眾席上沒人。博斯知道,西爾維亞·穆爾不會在那兒。他們之前已經(jīng)說好了。他不想讓她看到這個。博斯曾告訴她這只是走過場,是做警察這一行需要承擔(dān)的壓力的一部分。但他明白不想讓她來的真正原因是自己這次毫無把握。他不得不坐在被告席上任人攻擊。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他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情形。

他不知道陪審團是否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空著的觀眾席,并會由此認為自己是有罪的,因為沒人來支持他。

場內(nèi)的笑聲停止了以后,他轉(zhuǎn)頭看著法官。凱斯法官坐在長椅上很引人注目。他的塊頭很大,很適合那黑色的長袍。他粗壯的前臂和兩只大手交叉著放在結(jié)實的胸口前,給人一種無聲的威懾感。他那被太陽曬得發(fā)紅的大大的禿腦袋出奇的圓,周圍還裝飾著一圈灰色的頭發(fā),顯示出里面存儲著大量的法律知識。他來自美國南部,最初以精于民權(quán)案子的律師著稱。后來,他辦了一些控告洛杉磯警察局行事不力的案子。在這些案子中,黑人被警察關(guān)進羈押點后致死。他也因此而出名。他在被調(diào)回佐治亞之前曾被吉米·卡特總統(tǒng)任命為聯(lián)邦法官。從那時起,他就一直主管四號審判室。

博斯的律師,地區(qū)代理律師羅德尼·貝爾克在庭審前曾極力想在程序上證明凱斯法官不合格,要求更換法官審理此案。他希望換一個以前沒有辦過民權(quán)案子的法官。但他沒有能如愿。

可是,博斯并不像貝爾克那樣悲觀。他意識到凱斯法官跟原告的律師霍尼·錢德勒并不是一種人。雖然他們都懷疑甚至有時憎恨警察,但博斯能感覺到除此之外他是一個絕對公正的人。只要能保證這一點,博斯認為自己就會沒事。他開的那一槍在程序上是公正的一槍。畢竟他心里清楚,自己在銀湖公寓的行動是正確的。他做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

“最后將由你們來決定,”法官對陪審團說,“決定審案過程中律師說得是否有理。請記住這一點?,F(xiàn)在,錢德勒小姐,你先開始?!?/p>

霍尼·錢德勒對他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她走向證人席和被告席之間的演講臺。凱斯法官事先就做了嚴格的規(guī)定。在他的審判室,律師不得靠近證人席和陪審團。律師想要大聲宣布的事必須在演講臺前講。錢德勒知道法官要求嚴格遵守他的規(guī)定,所以她先征求法官的同意,允許她調(diào)整那個笨重的紅木圣壇的角度以便講話時能面向陪審團。法官嚴肅地點了點頭,表示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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