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向腰間的皮帶,又順著皮帶轉(zhuǎn)到后腰的位置,等著。傳呼機剛一響起來,他就把那煩人的啾啾聲掐斷了。他把傳呼機從皮帶上拽下來,看了看顯示的號碼。不奇怪。他推開椅子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又活動了一下脖子和后背。他走進廚房,電話機就擺在臺面上。撥電話之前,他從口袋里摸出筆記本,記下時間:星期天,早上八點五十三分。鈴響過兩聲,對方接起了電話,說:“這里是洛杉磯警察局,好萊塢區(qū)分局。我是佩爾奇警官。能幫您什么忙?”
博斯說:“等你說完這么長一串,人可能都已經(jīng)死了。幫我接一下值班隊長?!?/p>
博斯在廚房柜子里找到一包還沒拆封的煙,立馬就點上了今天的第一支。他拿起一只杯子,擰開水龍頭把里面的灰沖掉,接了點水。柜子里還有一塑料瓶阿司匹林,他倒了兩顆出來。等他咽下第二片藥,一個叫克勞利的隊長才接起了電話。
“怎么,你是不是跑到教堂去了?給你家里打過電話,沒人接?!?/p>
“克勞利,有什么情況?”
“哦,我知道昨晚電視上的那樁事已經(jīng)派你出勤了,不過你還有活要干。你和你的搭檔。這個周末怕是不能休息了。好萊塢湖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死尸。就是上穆赫蘭水壩的那條路,尸體在路旁的一根管子里。你知道那地方嗎?”
“知道。還有什么?”
“已經(jīng)派巡警過去了,還通知了法醫(yī)和特別調(diào)查組。我派去的人還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有具死尸。尸體躺在管子里面約摸三十英尺的地方。他們不想就這么直接進去檢查。你知道的,怕破壞現(xiàn)場。我讓他們呼你的搭檔,但他沒回電。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我還以為你們倆在一起呢。不過后來我又一想,嗨,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和他也不是一路人?!?/p>
“我來聯(lián)系他。他們沒有到管子里面去檢查,怎么能確定那就是死尸?說不定是在里面過夜的?!?/p>
“他們進去了一點,拿了根棍子之類的東西使勁捅了捅。那家伙都硬了,簡直和新婚之夜的雞巴一樣?!?/p>
“他們說不想破壞現(xiàn)場,然后又拿著棍子在尸體上到處亂捅。真是太好了。這些家伙到底是提高入學(xué)標準之后招進來的,還是怎么回事?”
“嗨,博斯,我們接到報案,總要派人去看看吧?是不是想讓我們把報告有死尸的電話都直接轉(zhuǎn)到兇殺組?用不了一周,你們那兒的人全都得發(fā)神經(jīng)?!?/p>
博斯在不銹鋼水槽里掐滅了煙頭,向廚房的窗外望去。他看到山下有一輛載著觀光客的游覽車,正在環(huán)球影城巨大的砂巖色建筑間穿行。這些片場的房子足有整個街區(qū)那么長,其中一座的一整面外墻漆成了夾雜著縷縷白云的湛藍天空。那是拍電影外景用的。洛杉磯天然的外景已經(jīng)變作了小麥一般的土黃色。
博斯說:“是怎么接到消息的?”
“有人打911報的警,不過他沒說自己的身份。是在早上剛過四點的時候。調(diào)度員說那人是在好萊塢大街附近的一個付費電話亭打過來的。這家伙在外面亂逛,發(fā)現(xiàn)了管子里的死尸。他不肯說自己的名字,只說那管子里面躺著個死人。電話錄下來了,磁帶在通訊中心?!?/p>
博斯感覺越來越惱火。他從柜子里拿出那瓶阿司匹林,揣進口袋。他一面琢磨著這個凌晨四點鐘的報警電話,一面打開冰箱,彎下腰去找吃的。沒有什么能引起食欲的東西。他看了看手表。
“克勞利,報警是在早上四點,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找我?都快過了五個小時了?!?/p>
“我說,博斯,我們只是接到了一個匿名的報警電話。只有這么點消息。調(diào)度員說打電話的人聽起來是個小毛孩。我可不能因為這么點情況,就大半夜派人去看什么管子。如果是惡作劇呢?搞不好還可能是個圈套。老天,什么可能都有。我等到天亮以后這邊的事稍微緩下來一點,才派了幾個快下夜班的伙計過去。說到夜班,我馬上也要下班了。我一直在等他們的消息,然后就等你回電。還有什么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