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他擔心?”
“天啊,”他說,“我替我們所有人擔心!”
在回曼哈頓時的橋上時,他說:“我小的時候很愛橋,搜集橋的圖片,我老爸就覺得我長大了應該當建筑師?!?/p>
“你還來得及,你知道嗎?”
他笑了。“什么啊,回學校去念書?算了!其實我從來沒那個意愿,我只是喜歡欣賞橋而已。如果哪天我有沖動想一了百了,或許會從布魯克林大橋上跳下去。半路一定會改變主意,對不對?”
“我聽過一個家伙在當主講人時說,有一次他在一座橋上從醉得不省人事突然醒過來,好像就是這一座橋,就在欄桿外面,一只腳懸在空中?!?/p>
“真的?”
“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完全不記得是怎么上去的,就這樣!一只手抓著欄桿,一只腳懸空。后來他爬回橋上,回家去了?!?/p>
“大概多喝了一杯?!?/p>
“我想也是。可是你想想,萬一他等五秒鐘后才醒呢?”
“你是說等他另一只腳也跨出去以后?那感覺一定很可怕,對不對?唯一的好處就是受苦的時間不會太長。噢,他媽的,我應該開進那個車道里的。沒關系,我們可以多開幾條街,反正我很喜歡這里。你常來這一帶嗎,馬修?”
我們正經過南街碼頭一片靠近富頓街魚市附近的新建地區(qū)?!叭ツ晗奶?,”我說:“我和我女朋友在這里消磨了一個下午,在附近逛街,還在其中一家餐廳吃飯?!?/p>
“現在有點雅皮了,不過我還是喜歡,但不是夏天。你知道這里什么時候最棒嗎?就是這樣的晚上,又冷又空蕩,天上飄著毛毛雨,這種時候這里真美?!比缓笏α?,“喏,這就是一個十足毒蟲在講話了,”他說:“給他看伊甸園,他會說他希望那兒又暗又冷又凄涼,而且他只要一個人在里面?!?/p>
我的旅館前,他說:“謝了,馬修?!?/p>
“謝什么?我本來就打算去參加聚會的,是我應該謝你送我一程?!?/p>
“嗯,我是謝謝你陪我。在你進去以前,我有個問題憋了一整個晚上。你替凱南辦的這件事,覺得可能查出什么結果嗎?”
“我可不是走過場而已?!?/p>
“我知道你在盡你最大的努力,我只是想知道你覺得這樣做會不會有結果?!?/p>
“有一線希望,”我說,“我不知道這個希望到底多大,讓我可以調查的頭緒實在不多?!?/p>
“這我明白。在我看來,給你的頭緒幾乎等于零。當然你是從一個專業(yè)人員的觀點來看這件事,你看到的肯定不一樣。”
“很多事都得看我現在采取的幾項行動是否會有進展,彼得。還有他們未來的行動也會是決定因素之一,而他們是我無法預測的。至于我是否樂觀,那要看你在什么時候問我這個問題。”
“跟你的上帝一樣,嗯?問題是,即使到了下結論,肯定這事兒沒指望的時候,也別忙著告訴我弟弟,好吧?再繼續(xù)辦個一兩個星期,讓他覺得他已經盡力了?!?/p>
我沒吭聲。
“我的意思是――”
“我懂你的意思,”我說:“問題是這種事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我一向頑固得無可救藥,一旦開始做一樣事情,要我放手很難很難。老實告訴你,我想這大概就是我能夠破案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我聰明,而是因為我像條狗似的死咬著不放,非把事情扯出來不可?!?/p>
“事情遲早會扯出來,對不對?沒有一個兇手能逃得了的?!?/p>
“以前人們是這么說的吧?現在好像聽不到了。有太多兇手都逃過了。”我下了車,又探頭進去把那句話講完?!澳鞘菑哪硞€角度來看,”我說,“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們的確沒逃過。其實我覺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會有報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