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第一眼我就喜歡上這個個子矮小的同桌,她的笑容很燦爛,熟悉后她會暗暗地戳戳我,興奮地告訴我她暗戀哪個男孩子。
“莫愁,他就是宋石,是不是很好看?他成績很好,他爸爸還是我們學校的教導處主任呢,我是玉,他是石,我們的名字很配,說不定我跟他有可能哦?!?/p>
女孩那銀鈴般的笑聲在我腦?;仨?,再然后,她哭了。
“莫愁,宋石的爸爸是禽獸,他摸我,還問我冷不冷,他還抱我,嗚嗚嗚……”宋玉瘦小的身體劇烈顫抖,唇還在哆嗦,大顆的眼淚滴在我的衣服上。
那一晚,如果不是我一把推開教導處的門,將摟緊蘇玉的老男人用力拉開,拽著呆若木雞的蘇玉離開,那么也許,她玉一樣的清白就要被玷污。
多年以后,我還記得那一晚的強烈感覺,我害怕極了,害怕到只知道拉著宋玉沒命地跑,后頭沒有窮兇極惡的追兵,可是腳在哆嗦,只能跑,越遠越好。
我猜,這一生,再也沒有比那晚跑得更快過。
黑暗無邊,我卻努力拽著蘇玉遠離黑暗,人性的黑暗。
我們一夜未睡,被噬骨的惶恐包圍,當?shù)诙斓某筷貏澠圃齐H之時,一切都變了。
花季時分遭遇這樣駭人的事情,誰也沒辦法做到鎮(zhèn)定。
我仿佛一夜長大。
老師這一職業(yè)開始不再神圣,學校也不再是純潔的圣地,我開始排斥學校,甚至害怕被報復,蘇玉更是郁郁寡歡,像是一只受了驚嚇的貓,見到宋石就跑。
一周以后,我承受不住煎熬,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事情告訴我爸,跟我爸說我想退學,我爸大驚,思考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給我辦了退學手續(xù)。
林白巖靜靜地聽著,不插話,我甚至感激他沒有流露出常人通常表現(xiàn)出的不認同。
“事情就是這樣子,那時我的成績也不好,那所高中考上大學的也不多,后來我爸就送我上山陪著師傅師母,一邊學些拳腳功夫一邊準備大學自學考試?!蔽页两谧约旱乃季w里,托腮呆呆望著窗外,“我已經(jīng)拿到本科自學考試文憑了,不過我爸一直很自責,覺得耽誤了我的前途,我倒覺得沒什么,只是沒有進大學,我有一點點遺憾,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無怨無悔,我只是……”
回憶到了這里,我突然倍感痛苦,雙手交握,指甲泛白。
林白巖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眉皺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只是什么?”
我蒼白一笑,心卻緊緊一揪,那種頹喪幾乎要擊垮我:“我只是失去了一個朋友,我以為經(jīng)過這件事,我們可以做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朋友,但是她并不這么想。”
林白巖幾不可見地挑挑眉:“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