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崇拜。薪火相傳，恩同再造?！?/p>

“你的教授聽到這話會很欣慰。”

“曾阿姨，請您成全我?！?/p>

“孩子，也許有一天你會后悔?！?/p>

“以后的事情只有以后才知道。曾阿姨，教授死的太慘……”沈默流淚。

“你很執(zhí)著。孩子，在這一點上，你很像你的教授。好吧，我告訴你。只是，我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這個命題，知道的非常有限。這個命題的核心是尋找第二顆梵天之眼?！?/p>

“梵天之眼？什么是梵天之眼？”

“梵天之眼就是創(chuàng)世之神大梵天的眼睛?！痹浇淌谡f，“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曾平教授講的故事，就是出現(xiàn)在本書開篇的那個楔子。

“在那個雨夜之后，伊迪耶遺落在神廟大殿里的那顆梵天之眼就成了一個絕世之迷。它仿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死亡命題就是想從歷史的記憶中找出它的蹤跡。就像在沙漠中尋找一粒丟失的粟米……談何容易！有人說，梵天之眼已經(jīng)被加上了神秘的咒語，接觸過它們的人全都必死無疑……故事只是故事，它只能給你某種啟示。所有的啟示都是隱晦的，里面的東西，要靠你自己的悟性?！痹浇淌诤攘艘豢谒Y束了故事的講述。

“曾阿姨，這個故事并沒有結局?。　?/p>

“是的，沒有結局。很多故事都沒有結局，沒有結局也就是有很多結局?！痹浇淌诘恼Z氣變得有些怪異。

“您可以告訴我其中的一個結局嗎？”

“故事本身是沒有結局的，任何故事都一樣。結局的是故事里的人物，你方唱罷我登場。我無法告訴你更多的事，因為我也知之不詳。這樣吧，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三個問題之后，我們永遠不要再談這個話題?！痹矫鏌o表情。

沈默想了想，問了第一個問題：“伊迪耶?阿魯埃盜走的那顆梵天之眼現(xiàn)在在哪里？”

“藏于俄羅斯國家博物館，現(xiàn)名奧洛夫。”

“世界名鉆奧洛夫？—梵天之眼是兩顆鉆石?!”

“對，兩顆巨大的鉆石，每一顆都接近二百克拉?！?/p>

“梵天之眼和玫瑰花有什么關系？”沈默問了第二個問題，他想到沙漠玫瑰。

“那兩顆鉆石的切割方式屬于玫瑰型?！痹交卮穑@顯然并不是沈默所想要的答案。

“羅賓德拉納特?泰戈爾和梵天之眼有什么關系？”沈默問了第三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說過，我沒有真正接觸過這個命題。我只是給你講了一個故事，而故事永遠不是歷史。故事可以編造，歷史卻需要考證?！痹浇淌诿嫔絹碓缴n白，“我累了，就不留你們了。”

沈默起身：“曾阿姨，打擾您了！那……我們就告辭了，您好好休息吧。”　

“曾院長……”夏曉薇忍不住想說點什么。

“孩子，你不用開口。我知道你是夏青的女兒，你和你媽媽長得太像了！眼角眉梢都是她的影子。”曾平教授打斷了夏曉薇的話，“孩子，你不想叫我一聲阿姨嗎？”

“阿，阿姨！”曾平教授的話讓夏曉薇有些不好意思，她怯怯地叫了一聲。

“孩子們，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了，也許幫不了你們什么忙。晚上你們就住榴園賓館吧，就在校園里，很方便。你們愛住幾天就住幾天，記在我賬上。”

“謝謝阿姨！不用麻煩了，我們自己安排?！鄙蚰拖臅赞本瞎?，轉身。

曾平教授對著兩人的背影：“等一等……”

二人剛走到門口，同時轉過身。

“你們可以到光岳樓附近找六指馮老太太，她有一樣東西或許你會感興趣?！痹秸f道。

沈默再鞠躬：“謝謝曾阿姨！”

曾平教授端坐不動，輕輕地朝沈默揮揮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

二人離去，沈默隨手輕輕將門帶上。

擊掌的聲音。一下，又一下。響亮，但卻孤單。

“精彩，太精彩了?！币粋€男子的聲音。

“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曾平教授坐著，并不去看聲音的來處。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是知我者還是不知我者？”男子的聲音一直隱藏在對著客廳的一扇門后。

“告訴我，你相信咒語嗎？咒語在你的詞典定義是什么？”

“我？當然相信！咒語的本質就是通過晦澀的聲音符號傳遞一種超越自然的心靈磁場。這股強大的力量足以穿透數(shù)百年的時空而依然法力無邊?！?/p>

“撒謊！如果真有那樣的咒語，最應該受詛咒的人是你！”

“嗯，有道理?！?/p>

“你……能不能放過兩個孩子？”

“你還是那副菩薩心腸。好人有好報—所以，我讓你體面的去死。”

“你會遭到報應的。我也會?！?/p>

“我會。你不會。”

“我也會。為了一己之私助紂為虐?！?/p>

“助紂為虐？哈哈……不，不！這個詞很不恰當。你剛剛對他們講的那些，有哪樣是假的？沒有，沒有一樣。你這是在幫助他們，在指引他們。他們會感激你的……”

“我沒有提醒他們—孩子，背后有狼?！?/p>

“你做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他們會記住你的?！?/p>

“放過他們?！?/p>

“好了，上路吧。”

曾平教授從身上摸索出一個紙包，打開。兩粒小小的藥片。

“死亡是我們最終的歸宿，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的死，會讓你的孩子們生活得更幸?！?/p>

“也會讓你更安心?！?/p>

“沒錯。你的孩子們更幸福，我……更安心。所以，你死的很有價值。”

曾平教授把兩粒白色的藥片放進嘴里，喝水。

天色已黑，華燈初上。

夷儀山莊西門，沈默和夏曉薇招手打車。

出租車一路直奔江北大學。

沈默和夏曉薇并不知道，此刻，曾平教授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