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龍承御在離京將近一年后,終于應召由江南回到帝都。
當今皇帝與睿王兄弟情深,特命大將軍殷佑然協(xié)同禮部官員出城十里相迎。睿王當年的風采,朝中老臣都是清楚的,這些年睿王由于身體不適,無心朝政,倒是漸漸的從人們的視線中淡去了。
去年夏天,睿王突然離京遠赴江南,當時朝中眾說紛紜,私下里都在猜測,是皇帝心中總有顧忌,睿王識相,因而遠遠的避開了去!然而才不到一年的光景,皇帝再度頒下圣旨,這般隆而重之的將睿王迎了回來,其中究竟有何玄機,朝臣們猜不透,但睿王要受到重用了這件事,卻是連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好生的跟在后面巴結著總是不會有錯的!因而出城迎接的隊伍里,很有一些是自發(fā)前往的皇親或者官員,雖未奉皇命,卻也都巴巴兒的坐了轎子趕到郊外。
龍承霄端坐在勤政殿內,侍衛(wèi)們正將城外所進行的事情不停的向他匯報著。當日他決定用如此大的排場來迎接子墨,就遭到了殷佑然的極力反對!理由很簡單,若是讓子墨用這樣高調的方式回到朝堂,當初迫他離開所花的那些心思與犧牲,豈不都是白費了?
然而殷佑然又如何能知道他的苦衷!
他召子墨回朝,不止是為了眼前宮中蔓延的怪病,更多的卻是為了找出當年事情的真相。對于端親王,他已經忍了太久,多年籌劃著想要給他雷霆一擊,且一擊致命!誰知竟突然發(fā)現(xiàn)了端親王與殷太后之間的糾葛,若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而子墨,或許就是那唯一知情的人。
這件事隱藏在他心中,如毒蛇日日噬咬般痛苦,卻不敢跟任何人說。即使親密如兄弟般的殷佑然,他也不敢!殷佑然是太后的侄兒,連太后身為自己的親生母親,都還有著那么多的秘密瞞著他,他還敢相信何人?眼下鐵鷹國內極不安分,恐怕不久后又是一場硬仗,聯(lián)想起當年黃州之戰(zhàn)的莫名慘敗,他就不寒而栗。
莫怪古來今來的帝皇皆是稱孤道寡,這把高高在上的龍椅,又豈是那么好坐的!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承霄望著殿上正給自己行九叩大禮的子墨,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心里涌出的情緒更是說不清也道不明。
“大哥快快請起!”他終是忍住了親自將子墨扶起的沖動,“玉喜,還不去給睿王搬把軟椅過來!”
“是!皇上!”玉喜一打手勢,兩個小太監(jiān)立刻就將備好了的椅子搬進殿內。
龍承霄望著神色淡然自若的子墨,忽覺微微松了一口氣。之前想起兩人分別時,那平靜之下暗藏著的波濤洶涌,便覺得頗不自在,更為見面而忐忑不已。而現(xiàn)在看來子墨并未有提起當日情形的意思,倒也算是心照不宣。
子墨謝恩后在椅上坐下,兩人寒暄了幾句,子墨忽的臉色一變,說道:“皇上,可否讓微臣走的近些?”
龍承霄明白自己臉色極差,已被子墨看出端倪,當下點頭同意。
子墨走到御案旁邊,細細的打量了番,跟著出手如電,兩根修長的手指已經搭在了龍承霄的右臂脈搏之上。
龍承霄揮了揮手,讓殿內其余人等盡數(shù)退下,這才低聲道:“大哥可是看出朕中了毒?”他這般說著,口氣卻是輕松,“不過朕直覺,那下毒之人,對朕并無殺心,只是朕卻好奇,那毒究竟是下在哪里的!”
子墨心下微凜,他當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他也沒想到,朱顏竟然給龍承霄下了這樣大劑量的“黑泠環(huán)”,若不是龍承霄常年習武,身體強壯,只怕早就扛不住了。不過龍承霄居然會感覺出下毒之人對他沒有殺心,倒是讓人頗覺有趣。只怕不是沒有殺心,而是時機未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