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怎么說?”謝夫人驚笑,“皇后殿下哪里需要我來評理?”
“這理還真就得姑母來評了,”謝妍眸色微漾,嘆道,“瞧瞧咱們二殿下周歲,多大的排場!我們麒麟那會兒可趕不上呢。陛下這是偏心了。若是連姑母也不疼我,那我可沒處申冤去了?!?/p>
她這一番話說得,看似玩笑,卻字字涼意畢現(xiàn)。她這是在怨怪,嫌吉兒這周歲慶得沒了長幼,卻又不好說與陛下,于是拐彎抹角說來了這里。墨鸞忙將吉兒交由乳娘抱了,起身禮道:“皇后說笑了。臨淄郡王是嫡長子,吉兒再大些,自然是要敬拜長兄,不敢有錯。如今只是仗著年幼懵懂,又蒙陛下不棄、皇后寬宏,才胡鬧一回罷了?!?/p>
“瞧你,我說個玩話,你也當(dāng)真了?!敝x妍輕搖團(tuán)扇,扇面上朱紅的山茶便蕩起金燦燦的光澤來,晃得人眼花。她將墨鸞按回坐席,又笑道,“什么嫡啊庶的,你我是姊妹,他們是兄弟,一家人,講究這些,豈不生分?兩兄弟,要互相勉勵著,多多修賢樹德,早替君父分憂才是?!?/p>
古來立長立賢多有紛爭,便是要將二者兼具了,才得斷絕他議。
墨鸞垂目順應(yīng),“皇后說得極是。吉兒話都還沒說齊全呢,懂什么事。只盼臨淄郡王的聰敏賢德多惠及著他些就好了?!?/p>
聽得這話,謝妍才算是真笑了起來。
謝夫人忙插話打斷道:“當(dāng)了娘親的就愛操心,這些留待殿下們自己鬧去吧。”她說著沖白崇儉擺擺手道,“廿郎還不丟了那酒杯子,快耍個樂子來助興?!?/p>
既有謝夫人來打這圓場,謝妍也便即改了話頭?!邦^兩天我還聽說,將軍攛掇臨淄郡王踢球來著。不如今日就罰你也給咱們踢一趟,若是踢得不好看了,我就把你這娘子留下跟著我,再不還你了?!彼槃荼阋材米“壮鐑€說話。
白崇儉應(yīng)聲已不知從哪兒摸出只蹴球。他將手中半杯酒遞于王,轉(zhuǎn)身一拋那球,已蹦到一邊去,一面笑道:“那我便上那檐頂子上去踢一趟,總該好看了吧?”
“你可行行好!別摔下來嚇?biāo)牢?!”王才捏穩(wěn)那酒觴,聞聲先白了臉。
但白崇儉已點(diǎn)足一躍,白光凌霄般閃上了屋檐,兀自將只藤球踢得翻飛,有如花濺。
一時,眾人都舉頭瞧這熱鬧。
火燭星影下,謝夫人暗自嘆息,默默攬住墨鸞胳膊。
墨鸞扭頭靜望了望乳娘懷中正睜大眼好奇張望的孩子,微笑搖頭,便將手抽了回來。
方入冬時,又出了件奇事。
白崇儉不知怎的瞧上個里坊舞娘,竟另置了宅院將人養(yǎng)了起來。湖陽郡主得知,鬧得天崩地裂,要告崇儉停妻再娶。
原本,官家子豢養(yǎng)婢伎也算不得何等大事。但這尚主者又不同,貴主不依,明妻暗妾已是要不得了,當(dāng)真以停妻再娶論,怕脊杖充軍也是輕判的。
偏白崇儉又是一副死不悔改模樣,整日留戀小宅。
王氣得鬧上了婉儀,要白弈管教他這兄弟,否則便要請至尊判罰。
王是王太后內(nèi)親侄女兒,陛下的表妹,素性刁蠻慣了,本就難纏。又何況,當(dāng)年李裕謀反那一場事,她又是半個知內(nèi)情的,再攪鬧下去,怕是不好。
白弈被鬧得心煩,便命了家人去將崇儉帶回。不料,幾個家人卻被白崇儉打了出來。白弈大為光火,只得親自去拿人。
入院才到堂前,已聽得狎昵聲,踹門進(jìn)去,一眼瞧見全是淫艷之色。那一對男女連簾帳也不放下,大剌剌糾纏一處。崇儉仰面半倚半躺,雙手揉握蜂腰。那女子跨坐在他身上,上下聳動,媚態(tài)放蕩,容貌倒著實(shí)頗為姣美,撇去那些狐色春情,竟與胡海瀾有五六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