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如此,那朕要恭喜你了。”他微抿嘴角,在他們面前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內(nèi)里卻早已是心如刀割,靈魂像是被誰無情地撕裂了,痛不欲生。
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別的女人的身體里孕育了長恭的骨血……不能忍受……他這才知道,比起知道長恭的心里有所愛的女人,這件事更加無法讓他忍受……為什么他會那么愚蠢,將別的女人送給長恭……這個結(jié)果,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此時此刻,他覺得那已經(jīng)不是一種痛苦了,而是一種深沉的、冰冷的、刻在骨子里再經(jīng)由血脈流遍全身的絕望。
“九叔叔,我先回去了,我得去看看小玉怎么樣了?!遍L恭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恒伽,但現(xiàn)在這個借口正好解除了她身為女性的嫌疑,干脆順水推舟地趁機離開。
不對!
長公主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而且也不敢撒謊,畢竟她從小看著長恭長大……
高湛將自己從那絕望的情緒里抽離出來,冷靜下來,只有這樣他才能理智地分析事情,發(fā)現(xiàn)其中的破綻。
美人有喜?怎會如此湊巧,偏偏是在今天?而且長恭對這位美人幾乎只字不提,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興趣,又如何會寵幸于她?
再加上這次前來報信的人偏偏是斛律恒伽,此人素來精明,莫非是察覺到了什么?但依照他的為人,又似乎沒有膽量欺君,明哲保身一向是此人的原則。
到底……是真是假?他眉角一挑,想到了一個妥帖的辦法。
“等一下,”高湛喊住正準備離開的長恭,“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定要格外注意。這樣吧,朕讓李御醫(yī)跟你同去,替你的姬妾把把脈,順便配一些保養(yǎng)身體的藥?!?/p>
長恭心里一陣驚慌,要是李御醫(yī)一起去,那不就當場全拆穿了?
“長恭,還不快謝過皇上?”恒伽又悄悄地沖她使了一個眼色。
長恭愣了愣,照著恒伽所說的做了。在抬眼時看見九叔叔那像是受了傷的眼神,突然心痛得糾結(jié)起來,想要立刻逃離。
在回府的犢車上,長恭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鎮(zhèn)定自若的恒伽,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苦于一旁隨行的李御醫(yī),又不便多說什么,只得和恒伽不停地進行眼神交流。
但他的眼神表達出同一個意思:放心,會沒事的。
可是這讓她怎么放心啊,明明她是女人,怎么可能讓小玉有身孕?。亢阗ぴ趺茨苋鲞@種彌天大謊,若是被拆穿了,那可就是欺君大罪啊!三哥這里的事都還沒有解決,她實在不希望恒伽也攪進這趟渾水中……
一踏進王府,長恭就察覺到府內(nèi)的氣氛有些古怪。
她沒有多想,帶著李御醫(yī)就進了馮小玉的房間。只見大娘也在房內(nèi),不過神情甚是古怪,一見她就將她拉到了角落里,低聲急問道:“長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怎么可能?!”
長恭面露尷尬之色,“大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可真奇怪了,剛才小玉說不舒服,我就讓大夫來看了看,誰知大夫說她有了身孕。這,這也太奇怪了!”長公主又望了一眼站在門外的恒伽,“對了,尚書令怎么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
長恭一頭霧水,搖了搖頭說不出話。現(xiàn)在,她更擔心的是被李御醫(yī)拆穿這個騙局。
李御醫(yī)上前診了小玉的脈,忽然站起身來笑了笑,“恭喜王爺,這位夫人已經(jīng)有兩個月身孕了?!?/p>
長恭大吃一驚,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小玉居然真的有了身孕!難道,難道她和別人……不可能啊,小玉不是那樣的人。
可看到小玉一副憔悴的模樣……她忍不住瞄了恒伽一眼,只見他的唇邊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一切一定都和這只狐貍有關……
“既然已經(jīng)確診了,就勞煩李御醫(yī)回去和皇上通報一聲,也請皇上安心?!焙阗澚藦澴旖恰?/p>
李御醫(yī)連連點頭,“這是當然的?!?/p>